推销员2016

HD

主演:沙哈布·侯赛尼,塔拉内·阿里多斯蒂,巴巴克·卡里米,法里德·萨贾蒂·侯赛尼,米娜·沙达蒂

类型:电影地区:其它语言:其它年份:2016

 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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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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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介绍

推销员2016电影免费高清在线观看全集。
  尹麦德(沙哈布·侯赛尼 Shahab Hosseini 饰)是学校里教授文学的老师,同时,他和妻子蕾娜(塔兰涅·阿里多斯蒂 Taraneh Alidoosti 饰)一起在剧团里表演话剧,夫妻两人感情十分深厚。某日,两人所住的房子成为了危楼,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无奈之下, 尹麦德和蕾娜只得临时找了另一个住所,匆匆入住。  某日,蕾娜提前回到家中,不想遭到了陌生男子的袭击晕倒在浴室之中,愤怒的尹麦德根据罪犯遗漏的车钥匙找到了一辆小货车,一路尾随至面包店。最终,尹麦德找到了罪魁祸首,却发现这个本性并不邪恶的老头,当时亦只是一念之差走错了路,并且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充满了愧疚。尹麦德要求对方在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面前坦白罪行,没想到却酿成了所有人都无法承受的惨痛后果。猫(粤语版)鬼吹灯之龙岭迷窟血洗洪花亭(国语版)汤屋街物语情深缘起告密者2019波塞冬历险停不了的节奏王牌特工:源起永远的逝友母女情深1983与鲨同游第一季幻想2007幸福,请签收黑暗 死亡 可怕兼职法官仇连环逝水年华断箭2011乔伊第一季代号杰罗尼莫埃尔维斯与安娜贝尔大错特错新少林寺(普通话版)大赢家2020国语拜托小姐女囚犯我们关系的基础知识独家新闻2006从军记选秀日麻烦上身野花赢钱专家毒醉心迷异星觉醒(国语版)谁知女人心弓马啸西风天国情书蜀山传:万剑归宗黑蚂蚁月刊妄想科学白色大厦

 长篇影评

 1 ) 《推销员》:同情及其所创造的

法哈蒂凭借《推销员》再次荣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你可能看了张假新闻照,这是伊朗导演阿斯哈•法哈蒂上一次捧得小金人时的照片。今年,入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五强的他却公开表示,不会出席本届颁奖典礼。

一个月前的今天,刚刚履职总统才满一周的川普签署了“禁穆令”。这份名为“阻止外国恐怖分子进入美国的国家保护计划”的行政命令,禁止伊拉克、伊朗等七国公民在未来90天内入境美国。

一石激起千层浪,好莱坞愤怒与同情之声不绝于耳,盖因“禁穆令”充满赤裸裸的歧视,且其辐射范围空前之广,其中就包括入围本届奥斯卡的伊朗导演阿斯哈•法哈蒂,而他本人也因此发表声明不参加本次颁奖典礼。对此,奥斯卡评委会作出回应:

“曾因《一次别离》荣获奥斯卡奖的导演阿斯哈•法哈蒂,以及他今年提名影片《推销员》的全体剧组成员,竟因为其宗教或国籍原因而被挡在国外。学院作为全球影人及全民人权的支持者,对此感到极为不安。”

接下来是众所周知的戏剧性反转,先是“禁穆令”被联邦法院叫停,接着是《推销员》在各大网站的获奖赔率纷纷攀升至第一,并取代此前的获奖热门《托尼·厄德曼》,最终爆冷摘得本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桂冠。

颁奖礼现场,代领者读出他的获奖感言:

“电影人的镜头能够捕捉到人性...会在我们和其他人之间产生同情心,我们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这种同情心。”

应该相信,这部电影和它的胜利,也许不仅仅关乎于同情。

— 伊朗剧场中的美国悲剧 —

《推销员》剧照

《推销员》发生在伊朗的德黑兰。一对夫妇Emad和Rana搬入新家不久,妻子Rana独自在家时遭遇陌生人的强暴,一场有关罪与罚的悬疑故事就此展开。值得注意的是,“推销员”的片名取自穿插于电影里的戏中戏——丈夫Emad与妻子Rana在剧中所表演的话剧《推销员之死》。导演法哈蒂通过三幕剧的植入,向美国剧作家阿瑟·米勒的经典作品致敬。

《推销员之死》表现了美国大萧条时期一位小人物的失败,而其所影射的美国梦的幻灭,在当今“反全球化”的背景下竟书写着新的注脚。不同之处在于,导致底层民众生活困境的不再是股灾和金融危机,而是面向新兴经济体的产业移出,以及非法移民的不断涌入。

这恰巧同主线剧情形成互文,并微妙地折射出当代美国的乱象——缓缓推开的门,登堂入室的陌生人,暗生龃龉的家庭关系,以及作为回应的惩戒与宽容之辩。

— 同情是唯一不残忍的选项 —

影片中,丈夫Emad最终发现,闯入房间并强暴妻子的竟是一位白发、佝偻而且患有心脏病的老人。当老人层层揭开脚上的绷带,事情的真相也水落石出——他脚底的创伤,同此前案发现场地面的血迹以及遗落的袜子,完全吻合。

“我要把这一切都告诉你的女婿,让他知道岳父是个什么货色”丈夫Emad喊来老人的家人接他,坚持在他家人面前公布他的罪行。

“如果你要跟他家人说那件事,那咱俩之间就到此结束”妻子Rana面对老人的哀求产生了恻隐之心,在她的威胁下,Emad没有告诉老人的家人,而他终究心怀愤懑地忍不住出手掌掴,竟使虚弱的老人心脏病发作,瘫坐在楼梯上几乎停止了心跳。

对于同情,卢梭曾这样阐释——“除了对弱者、罪人、或对整个人类所怀有的同情外,还有什么可以称为仁慈、宽大和人道呢?”。这一刻,弱者的柔光镜头由妻子切换到了老人身上,面对他衰老迟暮、奄奄一息的身躯,一切道德评判仿佛就此失效,一切惩戒与复仇的理由都摇摇欲坠,无论他的罪恶带给一个家庭怎样的撕裂与羞耻,同情,似乎只有同情才是唯一不残忍的选项。

— 高墙与蛋声的喧哗 —

强与弱对弈间的道德立场,有许多种表述。叔本华说 “每个人在其自身都带有嫉妒和同情这两种彼此对立相反的特质,因为这两种特质产生于一个人对自己的状况与他人状况所不可避免作出的比较”,这听起来尖锐得近乎偏狭,但似乎很好揭示了舆论评价的行走规律。邓玉娇、药家鑫等一场场话题盛宴中,我们都见证过善与恶的自由切换,民意肆意的喷薄与翻转。

另一句广为流(误)传(读)的宣言,来自村上春树“鸡蛋与高墙”的演讲——“不管那高墙多么的正当,那鸡蛋多么的咎由自取,我总是会站在鸡蛋那一边”。尽管村上在演讲中明确“高墙”的定义为体制,但当其范畴被人渐渐扩大至不加限定的个体,打着“鸡蛋”旗号的绑架、裹挟乃至欺骗又甚嚣尘上。不透明的募捐,不真实的乞求,碰瓷,逼捐,医闹,扶不扶,黑命贵,这不清真,“他弱他有理”,“他还是个孩子”...每堵墙都因鸡蛋而生,站的人多了,转眼又耸立起一座敦实坚硬的墙。

一片宽容和谐世界大同的声浪之中,我留意到一条不起眼的新闻——一些同时入围最佳外语片的制作人对法哈蒂曾面临的禁令表示同情,但同时也越来越担心这些头条新闻和政治情绪会影响正在进行的投票:

“《推销员》以外的每一部入围影片都被与自己毫无关联的政治局势所裹挟。所有的媒体只关心禁穆令,而且不仅是业内报章,而是全世界的媒体。我们都很担心这种一边倒的呼声,会让评委为了反对特朗普和他荒谬的移民政策而把票投给《推销员》。我们还不能有任何意见。”一位知情人说,“我们知道最佳外语片不是奥斯卡最重要的奖项,但这个奖对来自世界各地的我们真的非常重要。”

这位知情人坚持匿名,因为他不想被扣上没有同情心的帽子。

— 完 —

 2 ) 道德困境中的耻感与文化冲击下的保守

《推销员》的整体镜头语言,调度,构图,运镜,基本上都与法哈蒂的《一次别离》相似,但在整体观影节奏和冲击力上却略逊一筹。

看得出来,法哈蒂导演的整体风格应该是建立在于新现实主义叙事的基础上,那种对生活本真的追求,对细节的把握和使用,对演员表演的调教,都是基于现实主义的。调度和运镜很平稳,没有明显的风格化手法,也没有使用技巧性很强的手段,只是偶尔使用手持镜头拍摄增加故事的真实感。

我最欣赏的,还是导演对剧本的打磨。无论是《一次别离》还是《推销员》,剧本的铺陈,人物性格的建立,故事线的讲述,都非常老道,既不会显得过于细碎,变成话唠型叙事;也不会可以简化或隐藏人物动机的建立,整体上他对故事性和冲突的把握都显得对观众非常友好,不会存在像程耳导演在《罗曼蒂克消亡史》中讲“这是拍给下世纪的人看的电影”的别扭的感觉。从这个角度也能看出,导演是一个倾诉或辩理更强于表现的人。他更希望输出一种价值观,而不是一种情绪。

法哈蒂的电影,我只看过这两部,但从这两部中,我也能勾勒出导演的人物肖像。他大概是一个中产阶级,文化人,文艺素养很高,但不乏理性。他处于伊朗这种宗教和世俗化并存且不存在相互碾压的社会中时,可能会时刻有格格不入之感,一方面中产阶级能够保证自己获得较好的生活质量,在解决温饱问题之后,能够更进一步的追求精神世界的完满,因此不可避免的受到了西方流行文化和西方价值观的熏陶;但另一方面,由于自身的出身及对底层的了解和理解,他也能感受到伊朗在世俗化过程中西方现代文明与传统价值观的冲突带来的种种割裂与苦痛。强大的宗教和社会世俗伦理使得他潜移默化的认同它们,但对于自我价值的追求和对于个人价值的认同使得他又很难接受传统世俗社会下的种种约束和伦理。

电影中,丈夫尹麦德教授文化课,是中产阶级和伊朗文化阶层的代表。遇到老婆被性侵的事件,一方面他能够理解并体谅老婆蕾娜在遭遇祸害之后的种种反应,并没有大男子主义式的爆发,将怒火发泄到失去了贞操的女人身上。但另一方面,他听到蕾娜用嫖客的钱做了吃的时候,又忍不住恶心,本能的反感这种玷污和羞辱。他第一反应是西式的,要追责,通过警方破案这种正规途径;在遭遇了老婆的冷遇时,又能理解并认同希望事情过去,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中来的观点。但在学校的迁怒的表现,暴露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是很能理解蕾娜的立场和想法的。她知道伊朗社会的现实,害怕邻居说三道四,害怕众目睽睽,希望事情早点过去。在经历了无法接受的挣扎和痛苦阶段后,她以现代文明的观念克服了传统伦理的束缚,希望忘掉过去,重建未来。小朋友的到来,即代表着她对新生的渴望和憧憬,也意味着她重心的转移。但她老公尹麦德在被羞辱之后的表现,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和老公两个人在这种世俗复仇的故事里越陷越深,越来越纠缠,最终导致了令人心累,无可奈何的境况。她的原谅,并非真的原谅,只是放过自己,放过这件事儿,想要尽快忘记这些痛苦的表现。

丈夫的复仇遭遇一个一时鬼迷心窍的忠诚老公的设定,仿佛他一拳打在棉花上,郁闷吐血却无处发泄那种愤懑情绪。之前丈夫在检查电话录音时发现剧团老板的出轨和嫖妓,之后找到行凶之人又发现一个老实忠诚的丈夫同样嫖妓和出轨。无论是中产阶级的男人,还是底层的男人,都无可避免的变成出轨的人。伊朗男人既有非常强烈的对女人贞操观的控制欲,又在现实中不断的出轨和不忠,这反映了伊朗社会在世俗化和宗教冲突中的割裂。传统的价值观已经无法让那些男人认同,但西方文明的价值观又无法深入他们的骨血,所以面包店老板才会在最后非常担心事败以至于心脏病突发,而尹麦德也愤懑的大哭。

戏中戏的设置,一方面为丈夫的情绪提供了出口,另一方面,可能表现了主人公的困境,但感觉与本身的故事没什么互文。前面建立了人物对妓女的讽刺,只是为了后面引出小房间里缺席的那个人。红衣带娃女郎的人设功能性也太强,没有非常大的价值。起初还以为是红衣女郎就是那个妓女,与导演有一腿,带孩子住在那儿。但小朋友的表现好像也否定了这一点,那设定一个爱美的女人带娃做妓女的批判性表现在哪里?价值是什么?都没有讲明白。其他邻居,学生的人设也都沦为功能性人物,没有办法在主人公心境变化,行为变化时产生足够的影响。

镜子的意象出现了几次,应该是隐射人物的道德困境,人物困于自我之中,很难出来。裂开的楼,拆迁也象征着传统与现代的冲突,新与旧的冲突,但更多的内容,我也没看太出来。总体来说,由于故事性太强,矛盾设定的过于明显,以至于我很难再给予更多的期待。此外,从《一次别离》开始,感觉法哈蒂太喜欢开场就建立一个强动机,再在这个动机中设定一个人物的强力转变动机。《一次别离》是开场离婚,中间是保姆摔倒。《推销员》是开场为搬新居设定了拆迁,中间是强奸或性侵。这种设定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过于强的矛盾和冲突,会减弱故事的韵味,削弱人物弧光的闪现,降低对后续剧情的期待。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顾客友好的。反正出什么事儿都告诉你,你自己就会建立好人物小传,在脑海中设定好故事,如果有翻转,就会显得冲击较大。

表演部分很精彩,没什么问题。就一个想说的,伊朗美女真美啊,太好看了,尤其是女主,太像佟丽娅了,有一种杨蓉和佟丽娅合体的感觉。

 3 ) 二刷笔记

1,把主线剧情当作刑侦剧在做,旧屋的电闸、没清走的房屋、多嘴的邻居、神情不安一堆麻烦事出场的巴拉克、楼梯上的血迹、移来移去的货车(可为旧租客搬家、留下的车钥匙、给商店送货)…道具、细节全都重要,连接前后剧情和逻辑,事事为刑侦主角所用。

2,trigger是那个晚上的“错认”,主题是羞耻文化,但二刷发现主角的心理前后有变化。一开始有报警和遗忘的念头,然后剧作功夫要放在主角心理转变上(心理变化和剧情发展互相推进)。于是有了女主害怕+不想报警、邻居详述经过,强调这种人该公开好好羞辱、剧团的人也知道了、发现钱,且被用来吃饭、巴拉克再提房租之事,拒绝认错…等等,周围人将耻感潜移默化地增强,主角调查及报复的意志力也增强。

人物有弧度,故事才有深度。

3,故事很简单,但从一开始作者将枝蔓密密麻麻铺垫开。搬家原始、学校、剧场、房屋隐藏的危险、夫妻间的默契与信任…这是故事的质感和可信度。

4,当然不忘在主题表现上增加的剧情,出租车女人换位、剧场饰演裸女女演员的被羞辱感等。还有伊朗学校班里全是男生有木有

 4 ) 羞耻感、深闺制度和仪式性污染——文化光谱中的人性冲突


如果有一条电影的光谱,一头是纯粹的梦和幻想,是脱离了现实的狂想曲(《速度与激情8》肯定远远越过了这一侧的边界),另一头是未经雕琢的现实,是纯粹彻底的真实,那么伊朗导演阿斯哈·法哈蒂的电影肯定处在光谱真实这一侧很临界的位置。他的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获奖电影《推销员》就像一道棱镜,折射出当代伊朗社会在性别与宗教、传统价值和世俗主义方面的微妙之处。

看《推销员》的过程既像一场旅行,让你深入伊朗这个国家内部,又超越一般旅行的走马观花,它是一次社会调查,让你掌握社会现象背后的纷繁复杂的真实。银幕上上演的故事,就像剧中的话剧一样,高度浓缩了这个社会在特定历史时空中的大量真实元素。

真实的故事一般都有同一个特征,它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主人公也不是英雄。《推销员》里的故事,在全世界的警察局里每天都会登记上千上万起:一对夫妇新搬到一间公寓,丈夫不在家,妻子在洗澡时受到陌生人的“袭击”受了伤,但伤势不重。放在一个“正常”(更理性主义)一点的国家,这样的事到警察局报个案,警方调出摄像头再询问几个证人,很快便能破案,该抓人抓人,该赔钱赔钱,事情很快就了结了。何况,事故中妻子之所以受伤,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意外,都不到刑事立案的程度。

就是这么一个故事,放到伊朗这样一个社会,却产生了高度戏剧性的结果。

故事开始得就十分戏剧性:凌晨天还没亮,一幢公寓楼里的一大群人惊慌失措,东奔西走,有人大喊“快走!楼要塌了!”男主人公Emad和女主人公Rana就在人群之中。就在观众揣测是不是发生了地震时,摄影机缓缓地推出窗外,对准楼下,原来,一架挖掘机正在底下施工。

电影展现了慌乱的人群、开裂的墙体和正在进行的施工,却没有告诉你这仓促和混乱的原因是什么,这一切,都营造了一种不安全感。灾难(可能是外部的危险,也可能是内在关系的破裂)正在临近,推动它的力量却不为人知。

随后,Emad和Rana搬到剧院的朋友Babak租给他们的一间公寓——电影中那起伤害事件的发生地。不寻常的是,以前的房客是一个妓女,她虽然搬走了,但留了一堆行李在公寓里,房东保留了一个上了锁的房间给她堆放这些东西。

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出现在电影里,但她却是电影中的重要角色。因为她,她的职业、交往和德行,是整个这件事情的起因。

同样没有被正面表现的是“袭击”的经过。楼下门禁的门铃响起,鉴于刚刚搬来,Rana想当然地认为是这时候应该回家的丈夫,没有询问就开了门,还把房门开了,随后走进浴室。镜头不寻常地对着虚掩的房门盯了15秒左右,随后切换到了Emad回家发生事件现场的情景。

在电影里,事件的经过就像侦探推理小说的情节一样,是经过邻居的描述(可能被夸张)、Rana的回忆(受到惊吓后可能很模糊)和“袭击者”的讲述(可能不坦白)拼凑出来的。

邻居口中:有个男的在楼上大叫,不是普通的喊叫,是哭嚎。我先生还以为是两口子吵架呢!然后我听到“当当当”的声音,当我们下楼时只看到有个人跑到街上。我不知道他的脚怎么了,路上到处是血迹,随后上楼看到你夫人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妻子口中:我给头发打香波时发现有人进来了,他从我身后摸了我的头发,我还以为是你。然后我看到他的手,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袭击者”口中:我在你家一共才待了5分钟不到,我进去时看到屋子里没有人。我到浴室门口时试着叫她(以为以前那个女房客在那里)。结果她大叫起来,然后我就跑了。跑到半路发现脚在流血,可能楼梯上有玻璃。

与那个身份暧昧的女人从未出场一样,这起事件没有被正面表现也是导演有意为之。一切具有道德模糊性的人或事,都是处在犄角旮旯的,没有被亲眼见证的,它们的争议性也正是来源于此。女人所谓的“不三不四”和事情的“不清不楚”,提供了话题性,成了人们议论纷纷的对象。这种不在场带来的模糊不清,成了人们道德偏见的起源。

虽然仍有很多细节不清楚,但基本可以确定:后来Emad找到的那个老人不是一个故意袭击人的罪犯,但他和那名妓女保持着长期关系,在本片的社会背景中,是一个生活不检点、道德有问题的人。此外,推动后来剧情发展的是这个事实:在老人闯进浴室时,Rana裸露的身体被一个陌生男人看到了。Rana的精神恍惚,人们的议论纷纷,丈夫Emad的愤怒都是因此而起。在伊朗这样一个充满禁忌的伊斯兰社会,它关涉到的是女人的羞耻问题。

在伊斯兰国家,女人的羞耻感总是会让人想到和缠头巾、蒙面纱,把女人和男人隔离起来的深闺制度(Purdah system)。这项制度起源于宗教,但电影没有从宗教的语境来讨论羞耻问题(那会是伊朗电影审查制度中的禁忌),但离开了这个语境,电影中的很多细节便理解不了。

我在印度旅行时,见到很多从头到脚蒙着黑衣、黑布,只露两只眼睛在外面的伊斯兰教女人。她们中许多都很年轻,走路的方式轻快,出入于购物中心等现代的场所。我还发现,有些女子在一袭黑衣外面还背着MK等奢侈品牌的包包,格外显眼。虽然我也像大家一样,对伊斯兰教的深闺制度有所耳闻,但在我印象中,总是把它和不发达、落后地区联系起来,从没想到这么古老的风俗可以和最最时尚的挎包同时出现。我的所见让我思考它在现代社会中如何扎根、演变,又是如何作用于人的观念和生活方式的。

我所读到过的对深闺制度最富戏剧性的描述出现在萨尔曼·拉什迪的《午夜的孩子》中。在印控克什米尔的斯利那加(那也是一个深受伊朗文化影响的地方),地主的女儿纳西姆生病了,地主找了刚从德国留学归来的医生阿齐兹为她治病。为了不破坏深闺制度,又治好女儿的病,他在一块床单上剪出一个碗口大小的洞,让两名女仆扯起床单挡在医生和病人之间:需要检查哪里,那个洞就移到身体的哪个部位。在那一年中,纳西姆生了几十场病,每一次地主都通过这种方式邀请阿齐兹医生来给女儿看病。

身体在不同的场合可以暴露到什么程度,从来只是一个观念问题,而羞耻,也只是一个观念问题。这些观念背后的价值,构成了特定文化存在的基础。生活在这种特定文化中的人,他们的思考方式、看待别人和世界的眼光、行为方式都逃离不了特定的模式。对于严格遵守深闺制度的女人而言,把身体不该暴露的部分暴露给陌生人严重到什么程度呢?还是那位纳西姆,后来成了阿齐兹医生的妻子。婚后丈夫跟她说,以后去外面不要戴面纱了。纳西姆惊慌地说:“什么?你要我在陌生男人面前光着身体?”

“你的衬衣把你从头到脚到膝盖都包着,你的外套一直挂到脚踝以下,只有你的脚和脸露在外面。夫人,难道你的脸和脚也是淫秽的吗?”阿齐兹医生问。

“他们不止看到那些(脸和脚),他们会看到我最深最深的羞耻!”纳西姆悲叹道。

我们知道,在1979年爆发革命以前,伊朗是一个非常世俗化的社会。伊朗的亲美国傀儡政府一边卖石油发大财,一边引入西方的价值观。在1930年代,政府甚至强迫伊朗妇女放弃深闺制度。政府的腐败、社会道德的滑落,加剧了普通民众的不满,同时也因为伊斯兰信仰在民间有非常深的基础,后来爆发了伊朗革命,在法国流亡的大阿亚图拉霍梅尼回国,于是出现了电影《逃离德黑兰》中的那一幕,世俗主义和西方的公司、机构一起被驱逐出去,政权和宗教再次结合,伊斯兰价值被复兴,伊朗重新回归“信仰的社会”。直到今天,伊朗还是崇尚伊斯兰价值的极右翼政府在掌权。深闺制度在伊朗并不像在南亚那样严格(最严格的莫过于阿富汗),出现在伊朗电影中的女性虽然需要围头巾,却不需要戴面纱。

但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宗教和文化习俗为背景,Rana的身体在浴室被陌生男人看到这一事实严重触犯了这个社会的禁忌。

放在世俗社会,出现这样的事件,第一想到的是向警察报案,让社会的公共服务机构来解决。但Rana选择了不报案,原因是她无法在警察面前说这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实际上,不止在警察面前没法说,关于浴室的细节就是在丈夫Emad面前也无法细说,电影中Rana的回忆就非常简略。而丈夫,也只是在妻子拒绝去警察局时,看似不经意顺势追问了一句,“难道发生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

不仅如此,事情的每一次扩大(被更多的人知道,从邻居到朋友,到剧院同事),都会引起Rana的神经紧张。他们怎么知道的?怎么又多了一个人知道?久而久之,Rana变得神经衰弱,无法一个人呆在那间屋子里,她最忍受不了的是别人的目光——甚至忍受不了她在舞台上表演时观众的目光。

从事件发生开始,一直到电影临近结束,Rana的造型始终是一个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形象:头上缠着白纱,脸上那道伤疤就像“红字”一样,仿佛给她打上了耻辱的印记。

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在分析印度宗教时说,当一个高种姓的印度人碰到“不可碰触者”(印度种姓制度中的“贱民”),就会受到仪式性的污染。这种污染和卫生学、环境学没有关系,而仅仅是因为神圣的宗教经典中规定了他们是不可接触的。Rana也一样,她的身体创伤远不及精神创伤,远不及自己被“仪式性”地污染后带来的羞耻感。

不仅Rana被污染了,是与那起事件有关的一切也都被污染了。首先是那间浴室,成了这家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最突出的那个“袭击者”留下的钱——Rana误以为是丈夫放在那里的,用它买了东西。晚上一家人吃饭时才搞清楚钱的来路。Emad立刻说,不要再吃了。如果仅仅是想以后归还,按照货币一般等价物的属性,完全可以用另外一些钱来还。但就像我们通俗点说的那样,“来路不明的钱是脏钱”,Emad和Rana认为不仅钱是脏的,用它买的东西也是脏的,吃了这些东西的人会受到更深的污染。

如果电影对羞耻的探讨就此而至,《推销员》最多也就是一部好的伊朗电影,但它却是一部真正的好电影:它的眼光不仅仅止步于特定的文化,从这种特定的文化中还可以见出普遍的人性。

电影中的Emad是一名大学教授,但他和Rana还同时在一家剧院演戏,在电影中,他们排练和上演的是阿瑟·米勒的名剧《推销员之死》。导演法哈蒂说,《推销员》里的主要情节在拍摄前好几年他就想出来了,但直到确定男女主角应该是戏剧演员之前,他始终认为电影的内容不够。本身就是戏剧专业出生的法哈蒂重温了让·保罗·萨特和易卜生等大师的作品,最后找到《推销员之死》,终于发现“它是一个礼物。”

作为20世纪最伟大的戏剧之一,《推销员之死》普遍被认为展现了美国梦的破灭。但作为这部电影的戏中戏,它最关键的元素是主人公威利的性格,以及与此相关的另一个社会的另一种羞耻观。威利认为推销员成功的关键是他必须讨人喜欢——“受欢迎”,而他的性格中恰恰缺乏这样的品质。“受欢迎”意味着他在乎的是别人眼中的自己。

无论东方还是西方,无论是宗教国家还是世俗国家,只要人们的自我认知和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眼光中,羞耻感就总是会存在。“就因为我是个(不成功的)推销员,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琳达!”Emad扮演的威利在舞台上喊道。威利最后的死亡也和他无法忍受失败(不受欢迎)带来的羞耻感有关。通过嵌套的故事结构,《推销员》把对羞耻感的探讨延伸到了国境线以外,超越了特定的文化范围,上升到一种人类普遍的文化心理。

在呈现特定的文化观念时,导演展现了背后复杂的矛盾和人性的冲突。电影中的人物与其说拥护这种禁忌,不如说他们的行为不得已必须参照特定的文化模式。“这些人应该带上链条去游街,羞辱他们。”电影中的邻居不假思索地这样说。而Emad的行为完全被这样的复仇愿望所主导:他要让老人的劣迹暴露在他的家人面前。对于羞耻,最好的还击方式是让对方遭受同样的羞耻。

矛盾的是,电影在很多地方暗示了那些表面上没有犯罪的普通人,让他们保持不羞耻状态的道德感本身就很可疑。最突出的是同事Babak,电影在很多地方暗示他也和那位妓女有染,只不过没有被抓到(Emad或许觉察到了这点,在一场演出中借威利之口对扮演另一个角色的Babak破口大骂)。Emad也是,他肆意翻看学生手机,还利用一个学生家长的警察身份调查货车来源。这两者本身都是另一种形式的入侵——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最后,是那个“袭击者”本人。他是一个可怜的老人,同时也像Emad和Babak一样,是有着道德瑕疵的普通人。

电影没有批评或者想要惩罚里面的任何一个角色。每个人都值得同情:他们的行为不得不遵从一定的文化规范,这些规范多多少少会和人性相冲突,他们的悲剧也来源于性格的弱点。

在电影最后的悲剧中,观众不知道心脏病发作的老人有没有死去,也不知道Emad和Rana有没有挽回他们的婚姻。不过,我们仿佛看到了另“一次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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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应当死去的,它还活着

石头姐在《爱乐之城》的高潮段落讲了一个故事,她的姑妈“曾经大胆跳进过冬天的河水,赤着脚,纵身一跃,一头扎进塞纳河,河水太冰冷,她打了一个月的喷嚏,但她说,如果重来,她还会再跳一次。” 冰凉、赤脚、塞纳河。这些理想主义的意象那么激烈,每一个都冲撞着额头的血管,听了通头一颤,鼓膜嗡嗡的,好像浑身湿漉漉的,又感觉有点口干舌燥。 有人不会这么讲。他们看见的倒是这些:脱下的鞋子靠在栏杆下头,袜子也是,围观的人吹口哨,硬着头皮扎进去,冻得两腿抽筋,喝了几口咸臭的水,爬上来脚硌得刺疼,丢了头巾,回家还拉了几天肚子。而要是让阿斯哈•法哈蒂来讲,则可能压根不会有这个故事了,他的主人公大约是不会跳塞纳河的,他们会选择更间接的方式,比如像伊莉(《关于伊莉》)那样,站在岸上,帮扑水的人照看小孩子。毕竟他的主人公们都不年轻了,再者,他们的牵挂太多。时常纠结于如何才能不做一件事情,如何避免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别人,免得伤人也伤己,如何留一点余地,不把事情挑明。 如今年齿渐长,越发觉得,事情兴许会简简单单开始,却不可能痛痛快快地结束。 于是,现在的我更喜欢阿斯哈•法哈蒂的故事。 “一次”别离,是离不开的,剪不断,理还乱。《过往》里面,几个人都忘不掉过去,过去像风筝,飘远了还想拉回来,越放越远,可总有根线牵着。过去的日子不是抛在后头了,而是都挂在身上,在天上拽着,脚下的路越走越飘。《烟花星期三》说的是未来,女孩下周就要踏进婚姻了,电影最后,她窝在车里,外面是放火度过祆教新年的人们,到处是爆炸、火苗,走出去,很难不引火上身。 《推销员》讲到了现在。 法哈蒂的剧本向来以精巧细腻著称,他每次讲的都不只道德困境,还有困境上空罩着的那团稀薄、迟缓而且挥之不去的乌云,这团乌云偶尔会使冲突暂时偃旗息鼓,却按不住地平线下隆隆的躁动。气氛也因此更加微妙。 从一开始,影片就笼罩着不安。影片第一幕,市政施工撼动了主人公楼房的地基,整栋楼摇摇欲坠,大家纷纷逃离。接下来的段落,是《推销员之死》的戏中戏,威利的大儿子不经意发现了威利的情妇,高大的父亲形象轰然倒塌。在阿瑟•米勒的原剧本里,这个段落让威利的大儿子失去了灯塔,人生轨迹急转直下。看到这里,可能会以为电影会以父权的崩塌、或者某种权威的倒掉为结束,但很不幸,这部电影要说的是,即使它已经岌岌可危了,也不会有什么发生。人们会维护它,一切都会偃旗息鼓,不同的只是人越来越老了,或者,人慢慢变成了牛。 所有人不声不响地搬出政府野蛮施工造成的危房,没有人去维权;蕾娜遭到侵犯,不选择去报警;学生在课堂上被老师公开浏览隐私,却选择忍气吞声。 人是怎么变成牛的呢? 《牛》是Gholam Hossein Saedi 的一个剧本,后来1969年的同名电影成了伊朗新浪潮赫赫有名的发轫之作。《推销员》里尹麦德给学生放映的那个黑白电影就是《牛》。它讲的是这样一个故事:哈桑有一头牛,这是全村唯一的牛,这头牛让他有一种特殊的地位,牛占据了他的整个生活。有一次他离开村子,他不在的那段时间,牛死了,乡亲们不敢告诉他,就说牛走失了。哈桑成了没有牛的人,仿佛失去了台柱子,他去牛棚守着,慢慢地,他开始吃草了,像牛一样叫,觉得自己变成了自己的牛。村民不忍心,埃斯拉姆和两个村民决定把哈桑送到城里医治,一路上哈桑并不配合,终于,温和的埃斯拉姆失控了,举起鞭子抽打哈桑,喊道“快走,畜生!” 牛是哈桑的面子,虽然是个牲口,却反而圈定了他在社会里的位置,是他生活的全部意义,失去了这头牛,哈桑成了生存意义无处投射的空壳,他只好自己变成这头牛,以自我消化他的意义。而为了帮哈桑恢复人的意识,埃斯拉姆则必须先像奴役一头牛一样驱赶和奴役他。一个人带动另一个人进入荒谬之中,并规训他。意识形态不断地再生产,滚动的车轮无休无止。所有人离不开这个系统,就如同布努埃尔的《泯灭天使》讲的那个寓言那样,意识形态带给人们的精神障碍,让几乎所有人都迈不开推门出去的那一步。 据说什叶派最高领袖哈梅内伊很喜欢这个作品。 一些顾忌,可能只是些小小的顾忌,比如面子、身段、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就足以把人重新拉回到这个看起来已经异常的社会里面,顺从和惰性维持着社会,即使它已经老朽、无力,就像《一次别离》里纳德的父亲和《推销员》里施暴的老头一样。没有反抗,甚至很少抱怨,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彼此知道该从哪里适可而止。有选择地交谈,有选择地视而不见。因为从它那里,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所予求。 因此,在这儿,有点权力的人很容易滑向恶,因为成本低廉。恶好像只是某种失误。巴巴克“豪爽地”把凶宅租给朋友。出租车上的女人警惕坐在旁边的男人,很可能之前遭到过侵犯。尹麦德突然一改之前和蔼的形象,对学生不依不饶。 大家都在说谎。巴巴克表现得跟前租户没什么瓜葛,但看得出他们关系不一般。邻居自称听到下楼的动静就去追凶手,没能追上,但其实凶手只是个脚底受伤、连爬楼都费劲的心脏病老头。老头骗了家人35年,因为他的猝死,这个骗局永远没人拆穿。 推销员威利的悲剧是他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平庸的人。可话说回来,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就不是悲剧吗?亚里士多德说,真正的悲剧是一个人没有特别地做好事,也没有特别地做坏事。电影里,《推销员之死》成了人们释放情绪的管道。在戏里,他们的腰更直,可以哭,可以大声承认“他们把我当作空气,我一无是处,一无是处”。可以冲巴巴克拍桌子发怒。甚至可以哀悼,哀悼自己的丈夫已经死了。 推销员威利已经死了,但是男女主角还活着。片尾,他们在卸妆,把老年威利的皱纹擦掉,也许最悲哀的是,两个人这时候还年轻。还有一个一个日子在前头等着。 铺妆。补妆。卸妆。生活永不止息。 要补充一句,《推销员》打破了伊朗的首周周末票房纪录。一定有人问,这样一部电影是如何通过审查而且在国内公映的。就阿巴斯的标准看,这恰好证明《推销员》的艺术成就:“如果审查官不知道哪些东西应该被剪掉,那就说明这部电影是一部好电影。如果一部电影被审查官剪掉了一部分,那它本来就应该剪掉,因为审查官居然看懂了!” 似乎一谈到伊朗电影,就必须谈谈电影审查。伊朗的电影审查向以严格著称。纳帕西就曾经说:“在伊朗,我们的精力和时间有80%用在与官方谈判,获得批准,20%用在拍电影上。” 于是总有人认为脱下镣铐,会比戴着镣铐跳舞更好看些。其实真的未必。东欧剧变后,东欧各国电影迅速衰落,一个原因是经济结构的突然转变,资金不足,再一个就是电影审查的屏障被攻破了,没了配额制和统购统销,又有国外竞争,国产片无法收回成本。伊朗的优势在于,自从两伊战争后期以来,当局一直支持本土的电影创作,对外国电影引入有严格的限制,缺乏外部竞争,这给伊朗的本土创作提供了避风港,电影作者可以避开好莱坞的影响,拍出自己的特色。 伊朗电影所以在国际上屡有斩获,一是其质量高,自成一体,再者是官方的力量不可小视,有“法拉比基金会”扶持青年电影人,为导演提供资金,国家有专门的机构帮着选送国际影展,打通电影节的关节。 伊朗的电影审查一共有四个步骤,前期如果剧本和卡司通过了审查,整个拍片和制作过程审查机构是不会干涉的,制作完成后,剪辑后的样片送审,审查机构决定是通过、删减还是禁映。伊朗文化的特点本就是委婉,很少单刀直入,先是寒暄,恭维,慢慢再切入正题。在应付审查上,电影导演也有自己的技巧,比如应付前期审查的阴阳剧本,对于后期审查,则故意在样片中剪进几个审查官能轻易发现的违禁镜头,好让其他更隐晦的段落暗渡陈仓。当然,像纳帕西那样存心与审查制度硬碰硬的拼命三郎就要另说了。有几个比较有意思的禁令,比如留胡子的男人不能扮演反面角色,不能有过于欢快的音乐,男女不能有肢体接触,电影里男人跟女人见面,为了避免握手,两人中肯定会有一个手上提着东西。 儿童电影可以规避很多伦理方面的审查,而且能得到“青少年教育发展协会”的支持,所以不少导演选择拍摄儿童片。少有外来资本的介入,伊朗电影发展出了自己的文法,非职业演员、实景拍摄、自然光、现场录音、长镜头、开放式结尾,是大部分伊朗电影的共同特点。伊朗电影大都是小成本制作,像《一次别离》只花了30万美元。 在这个体系里,不少导演游刃有余,受它的约束,也得到它给的便利。阿巴斯就认为,没有限制,就没有中东的生活,伊斯兰革命之前那四年,伊朗电影人没有拍出多少作品。“没有人会利用这段时间,因为所有人都在等待,每个人都想找到自己的限制是什么。我不想借此说明限制是好的,或者说限制应当存在,但是它伴随着我们成长,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们的内心世界。不仅仅是我的专业,在所有领域里都是如此:限制让人们更有创造力。” 伊朗有句谚语:果实丰硕的树都是弯曲的。也许这句谚语不只有一层意思。 已刊2017.03.06“虹膜”公号

 6 ) 法哈蒂也需要道路

[《推销员》中有不小的篇幅用在《推销员之死》的话剧片段上,其实这个反讽美国价值观和美国梦的戏剧与这部电影的故事几乎毫不相干,是两条完全不相干的平行线。可是法哈蒂将它们强制并行,你会发现西化的伊朗知识分子依然困在伊朗的现实里,他们的的尴尬困境,不仅是道德困境,也有实实在在的生活困境、教育困境、文化困境。危险破旧的建筑,突发的被袭事件,作为老师的开明与虚伪,以及35年传统婚姻背后的不堪,都在这个简单的故事里被抽丝剥茧,但法哈蒂并没有决定全力反击,他抱着深刻地同情宽厚地对待这些困境中的人们,对当下既不想全盘推翻,也不想艰难为继,既焦虑又冷静,可是没有答案。他也需要道路。

 短评

比起道德困境的探讨,我更关注丈夫对妻子所受伤害的冷漠。妻子的难搞显然是创伤后综合征所致,丈夫却只责令妻子马上忘记此事,要求提得很轻易,全不顾身心遭创的妻子处在怎样的痛苦漩涡之中,仅是等待一份耐心的陪伴和抚慰。丈夫更介意自己在事件中名誉的损失,是这点受害者情绪,支持着他追查的动机。

7分钟前
  • 匡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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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这角色如果稍微增添一点人性恶的元素,善恶之辩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简单明确化

9分钟前
  • L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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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设置得用力过猛,伏笔又太刻意,每出来一个看似无关的细节后面必定用得到。一次别离像是不经意间把观众带到一个道德上的两难困境,而本片是刻意营造出这样一个境地。

14分钟前
  • zitsuna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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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来家里那一段轻微的松懈释怀太棒了,可惜生活远没有这么单纯和容易。

18分钟前
  • ShuuHa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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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细节时刻提醒着:这是一部只能出现在伊朗的电影。即便社会法则、道德困境、两性关系与戏中戏的互文设定有刻意之处,还是不得不喟叹剧本打磨之精准,从第一分钟起几无一丝闲笔。虽注定比不上《一次别离》,毋庸置疑仍是去年最强大又最稳当的几个剧本、表演之一,法哈蒂导演生涯中的上作。

20分钟前
  • 徐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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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免会陷在一次别离的深刻印象中把之后的作品都拿来比较,但法哈蒂真的是剧作大师,台词看似絮叨却句句有力,只不过这次跟《推销员》戏剧本身联系需要推敲。最成功的在于:就算拍的是一桩完全可以用暴力和惊悚展示的事件,最终效果也是年轻中产阶级的焦虑和挣扎。值得细品,两位演员非常好

21分钟前
  •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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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金马影展展映】依旧重复《一次别离》式的道德困境,但无疑逊色一筹。相比戏中戏的《推销员》,台版《新居风暴》的翻译更贴切主题。真相揭露之时,犯罪者谎话连篇百般遮掩,狗血的苦肉计苦情戏轮番上演,使得随后女主的宽恕显得可笑愚善。而后的“恶有恶报”式“天谴”也更显刻意。三星半。

23分钟前
  • 汪金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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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销员》导演阿斯哈·法哈蒂受川普之前推行的移民政策不能入境美国,影片女主角塔兰涅·阿里多斯蒂此前也在社交媒体上表示将不会出席奥斯卡颁奖典礼以示抗议。因此导演和主演均未到场领奖,导演的声明称:我的缺席是对于我祖国和其它6个被禁止入境国家的侮辱。

28分钟前
  • 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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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半。比《过往》好很多,但是不如《一次别离》。影片明显想做出一次别离的道德困境,但是剧情多少有些刻意了,仍是一部很纠结的电影,可看性还是不错的。只不过跟一次别离比会有些失望。

33分钟前
  • 桃桃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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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慢打开的那扇门

38分钟前
  • 陀螺凡达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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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失望。极度戏剧性的情节,行云流水似的讲述和演员精湛的演绎,显示了著名的伊朗电影人的一贯功力。但在深陷“道德困惑”的焦虑里,并没有清晰地、有感染力地表达好作者自己的思想或情感的指向或质疑,使作品缺乏了审美的力量。用那么多篇幅添加的戏中戏,也没有帮上忙,实为可惜。

42分钟前
  • 谢飞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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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貫的Farhadi——嚴謹、結實、滴水不漏。探討黑與白之間,我們存活其中的,所有東西都可以再商榷、再深化,如濃霧般教人喘不過氣來的深灰。西化的伊朗知識份子同樣受傳統約束折磨,舞台上的房子、倒塌中的舊房子、危機四伏的新居,皆是虛幻。人慢慢變成牛,夫妻卻一夜變老。

45分钟前
  • 何倩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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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制造道德上的两难,法哈蒂这次的故事还是太戏剧性了,不过从叙事方面来看还是很具功力的,舞台上的推销员之死是美国式梦想的破灭,台下的夫妻生活剥去表面的和平确是千疮百孔的问题,男主对老者的每次施压都像站在制高点在做审判一般,维护的是他作为丈夫的所谓自尊,伤的确是妻子那无人问津的心。

46分钟前
  • 超cute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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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法哈蒂擅长营造的道德困境故事,叙事扎实,节奏沉稳。比较遗憾的是,对推销员之死的戏剧运用,并未与剧情紧密结合,情绪渲染的不够自然。不过仍有不少细节值得回味~

47分钟前
  • zzy花岗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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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哈蒂的编剧能力真是没得说,永远都是从生活中就近取材,然后抽丝剥茧的还原真相。舞台剧«推销员之死»和现实恰好构成对照,讲述追求完美带来的过犹不及。

49分钟前
  • 同志亦凡人中文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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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觉得涉及什么困境,很多处理都太过于明显了。最后给老头的那一拳其实挺败笔的。倒是妻子受伤后,一直想弄清到底是谁发现了自己更有趣。伊朗社会,一个正在洗澡的女人倒在浴室,被男人发现和被女人发现,这创伤比她头上的创伤可能还更重要。

52分钟前
  • frozenm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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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羞耻文化”浸透的国家里,两个家庭因一次意外入室猥亵案被逼入死角。妻子身心受创却自然而然地自责,丈夫因邻居的议论而失去分寸。最后的报复,就是让对方亦受辱。“人是怎么变成野兽的?”“逐渐地”法哈蒂标志性的生活语言和细节。但是《推销员之死》的花招用得不好,施害者的形象太薄

53分钟前
  • 小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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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过往》好,互文方面反倒没有任何惊喜,丈夫对妻子所受伤害的冷漠才是我care的点,另外,那扇缓缓开着的门,太会讲故事了,比国内小花旦们的演技都强....

55分钟前
  • 朝阳区陆依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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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法哈蒂雕琢故事的能力毋需多言,这部虽然略显刻意,但依旧是通过点滴的积累达到最后的迸发,不声不响间还进行了一次文本实验;但我看他的作品越多,他的两个技巧就震撼我越大:一是利用玻璃门、窗的构图,二是精心设定的环境音。

60分钟前
  • 托尼·王大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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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在波澜不惊的日常琐事中挖掘富有戏剧性的题材,是导演一贯作风,相比以往,此番格局更小,剧本更见精巧,设计性颇强;危楼喻岌岌可危的婚姻,三幕剧在文本内容上与影片关系不大,但掐准了微妙转折点;当蔑视浮现的瞬间,我们之间土崩瓦解。

1小时前
  • 欢乐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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