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看了张假新闻照,这是伊朗导演阿斯哈•法哈蒂上一次捧得小金人时的照片。今年,入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五强的他却公开表示,不会出席本届颁奖典礼。
一个月前的今天,刚刚履职总统才满一周的川普签署了“禁穆令”。这份名为“阻止外国恐怖分子进入美国的国家保护计划”的行政命令,禁止伊拉克、伊朗等七国公民在未来90天内入境美国。
一石激起千层浪,好莱坞愤怒与同情之声不绝于耳,盖因“禁穆令”充满赤裸裸的歧视,且其辐射范围空前之广,其中就包括入围本届奥斯卡的伊朗导演阿斯哈•法哈蒂,而他本人也因此发表声明不参加本次颁奖典礼。对此,奥斯卡评委会作出回应:
“曾因《一次别离》荣获奥斯卡奖的导演阿斯哈•法哈蒂,以及他今年提名影片《推销员》的全体剧组成员,竟因为其宗教或国籍原因而被挡在国外。学院作为全球影人及全民人权的支持者,对此感到极为不安。”
接下来是众所周知的戏剧性反转,先是“禁穆令”被联邦法院叫停,接着是《推销员》在各大网站的获奖赔率纷纷攀升至第一,并取代此前的获奖热门《托尼·厄德曼》,最终爆冷摘得本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桂冠。
颁奖礼现场,代领者读出他的获奖感言:
“电影人的镜头能够捕捉到人性...会在我们和其他人之间产生同情心,我们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这种同情心。”
应该相信,这部电影和它的胜利,也许不仅仅关乎于同情。
— 伊朗剧场中的美国悲剧 —
《推销员》发生在伊朗的德黑兰。一对夫妇Emad和Rana搬入新家不久,妻子Rana独自在家时遭遇陌生人的强暴,一场有关罪与罚的悬疑故事就此展开。值得注意的是,“推销员”的片名取自穿插于电影里的戏中戏——丈夫Emad与妻子Rana在剧中所表演的话剧《推销员之死》。导演法哈蒂通过三幕剧的植入,向美国剧作家阿瑟·米勒的经典作品致敬。
《推销员之死》表现了美国大萧条时期一位小人物的失败,而其所影射的美国梦的幻灭,在当今“反全球化”的背景下竟书写着新的注脚。不同之处在于,导致底层民众生活困境的不再是股灾和金融危机,而是面向新兴经济体的产业移出,以及非法移民的不断涌入。
这恰巧同主线剧情形成互文,并微妙地折射出当代美国的乱象——缓缓推开的门,登堂入室的陌生人,暗生龃龉的家庭关系,以及作为回应的惩戒与宽容之辩。
— 同情是唯一不残忍的选项 —
影片中,丈夫Emad最终发现,闯入房间并强暴妻子的竟是一位白发、佝偻而且患有心脏病的老人。当老人层层揭开脚上的绷带,事情的真相也水落石出——他脚底的创伤,同此前案发现场地面的血迹以及遗落的袜子,完全吻合。
“我要把这一切都告诉你的女婿,让他知道岳父是个什么货色”丈夫Emad喊来老人的家人接他,坚持在他家人面前公布他的罪行。
“如果你要跟他家人说那件事,那咱俩之间就到此结束”妻子Rana面对老人的哀求产生了恻隐之心,在她的威胁下,Emad没有告诉老人的家人,而他终究心怀愤懑地忍不住出手掌掴,竟使虚弱的老人心脏病发作,瘫坐在楼梯上几乎停止了心跳。
对于同情,卢梭曾这样阐释——“除了对弱者、罪人、或对整个人类所怀有的同情外,还有什么可以称为仁慈、宽大和人道呢?”。这一刻,弱者的柔光镜头由妻子切换到了老人身上,面对他衰老迟暮、奄奄一息的身躯,一切道德评判仿佛就此失效,一切惩戒与复仇的理由都摇摇欲坠,无论他的罪恶带给一个家庭怎样的撕裂与羞耻,同情,似乎只有同情才是唯一不残忍的选项。
— 高墙与蛋声的喧哗 —
强与弱对弈间的道德立场,有许多种表述。叔本华说 “每个人在其自身都带有嫉妒和同情这两种彼此对立相反的特质,因为这两种特质产生于一个人对自己的状况与他人状况所不可避免作出的比较”,这听起来尖锐得近乎偏狭,但似乎很好揭示了舆论评价的行走规律。邓玉娇、药家鑫等一场场话题盛宴中,我们都见证过善与恶的自由切换,民意肆意的喷薄与翻转。
另一句广为流(误)传(读)的宣言,来自村上春树“鸡蛋与高墙”的演讲——“不管那高墙多么的正当,那鸡蛋多么的咎由自取,我总是会站在鸡蛋那一边”。尽管村上在演讲中明确“高墙”的定义为体制,但当其范畴被人渐渐扩大至不加限定的个体,打着“鸡蛋”旗号的绑架、裹挟乃至欺骗又甚嚣尘上。不透明的募捐,不真实的乞求,碰瓷,逼捐,医闹,扶不扶,黑命贵,这不清真,“他弱他有理”,“他还是个孩子”...每堵墙都因鸡蛋而生,站的人多了,转眼又耸立起一座敦实坚硬的墙。
一片宽容和谐世界大同的声浪之中,我留意到一条不起眼的新闻——一些同时入围最佳外语片的制作人对法哈蒂曾面临的禁令表示同情,但同时也越来越担心这些头条新闻和政治情绪会影响正在进行的投票:
“《推销员》以外的每一部入围影片都被与自己毫无关联的政治局势所裹挟。所有的媒体只关心禁穆令,而且不仅是业内报章,而是全世界的媒体。我们都很担心这种一边倒的呼声,会让评委为了反对特朗普和他荒谬的移民政策而把票投给《推销员》。我们还不能有任何意见。”一位知情人说,“我们知道最佳外语片不是奥斯卡最重要的奖项,但这个奖对来自世界各地的我们真的非常重要。”
这位知情人坚持匿名,因为他不想被扣上没有同情心的帽子。
— 完 —
1,把主线剧情当作刑侦剧在做,旧屋的电闸、没清走的房屋、多嘴的邻居、神情不安一堆麻烦事出场的巴拉克、楼梯上的血迹、移来移去的货车(可为旧租客搬家、留下的车钥匙、给商店送货)…道具、细节全都重要,连接前后剧情和逻辑,事事为刑侦主角所用。
2,trigger是那个晚上的“错认”,主题是羞耻文化,但二刷发现主角的心理前后有变化。一开始有报警和遗忘的念头,然后剧作功夫要放在主角心理转变上(心理变化和剧情发展互相推进)。于是有了女主害怕+不想报警、邻居详述经过,强调这种人该公开好好羞辱、剧团的人也知道了、发现钱,且被用来吃饭、巴拉克再提房租之事,拒绝认错…等等,周围人将耻感潜移默化地增强,主角调查及报复的意志力也增强。
人物有弧度,故事才有深度。
3,故事很简单,但从一开始作者将枝蔓密密麻麻铺垫开。搬家原始、学校、剧场、房屋隐藏的危险、夫妻间的默契与信任…这是故事的质感和可信度。
4,当然不忘在主题表现上增加的剧情,出租车女人换位、剧场饰演裸女女演员的被羞辱感等。还有伊朗学校班里全是男生有木有
石头姐在《爱乐之城》的高潮段落讲了一个故事,她的姑妈“曾经大胆跳进过冬天的河水,赤着脚,纵身一跃,一头扎进塞纳河,河水太冰冷,她打了一个月的喷嚏,但她说,如果重来,她还会再跳一次。” 冰凉、赤脚、塞纳河。这些理想主义的意象那么激烈,每一个都冲撞着额头的血管,听了通头一颤,鼓膜嗡嗡的,好像浑身湿漉漉的,又感觉有点口干舌燥。 有人不会这么讲。他们看见的倒是这些:脱下的鞋子靠在栏杆下头,袜子也是,围观的人吹口哨,硬着头皮扎进去,冻得两腿抽筋,喝了几口咸臭的水,爬上来脚硌得刺疼,丢了头巾,回家还拉了几天肚子。而要是让阿斯哈•法哈蒂来讲,则可能压根不会有这个故事了,他的主人公大约是不会跳塞纳河的,他们会选择更间接的方式,比如像伊莉(《关于伊莉》)那样,站在岸上,帮扑水的人照看小孩子。毕竟他的主人公们都不年轻了,再者,他们的牵挂太多。时常纠结于如何才能不做一件事情,如何避免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别人,免得伤人也伤己,如何留一点余地,不把事情挑明。 如今年齿渐长,越发觉得,事情兴许会简简单单开始,却不可能痛痛快快地结束。 于是,现在的我更喜欢阿斯哈•法哈蒂的故事。 “一次”别离,是离不开的,剪不断,理还乱。《过往》里面,几个人都忘不掉过去,过去像风筝,飘远了还想拉回来,越放越远,可总有根线牵着。过去的日子不是抛在后头了,而是都挂在身上,在天上拽着,脚下的路越走越飘。《烟花星期三》说的是未来,女孩下周就要踏进婚姻了,电影最后,她窝在车里,外面是放火度过祆教新年的人们,到处是爆炸、火苗,走出去,很难不引火上身。 《推销员》讲到了现在。 法哈蒂的剧本向来以精巧细腻著称,他每次讲的都不只道德困境,还有困境上空罩着的那团稀薄、迟缓而且挥之不去的乌云,这团乌云偶尔会使冲突暂时偃旗息鼓,却按不住地平线下隆隆的躁动。气氛也因此更加微妙。 从一开始,影片就笼罩着不安。影片第一幕,市政施工撼动了主人公楼房的地基,整栋楼摇摇欲坠,大家纷纷逃离。接下来的段落,是《推销员之死》的戏中戏,威利的大儿子不经意发现了威利的情妇,高大的父亲形象轰然倒塌。在阿瑟•米勒的原剧本里,这个段落让威利的大儿子失去了灯塔,人生轨迹急转直下。看到这里,可能会以为电影会以父权的崩塌、或者某种权威的倒掉为结束,但很不幸,这部电影要说的是,即使它已经岌岌可危了,也不会有什么发生。人们会维护它,一切都会偃旗息鼓,不同的只是人越来越老了,或者,人慢慢变成了牛。 所有人不声不响地搬出政府野蛮施工造成的危房,没有人去维权;蕾娜遭到侵犯,不选择去报警;学生在课堂上被老师公开浏览隐私,却选择忍气吞声。 人是怎么变成牛的呢? 《牛》是Gholam Hossein Saedi 的一个剧本,后来1969年的同名电影成了伊朗新浪潮赫赫有名的发轫之作。《推销员》里尹麦德给学生放映的那个黑白电影就是《牛》。它讲的是这样一个故事:哈桑有一头牛,这是全村唯一的牛,这头牛让他有一种特殊的地位,牛占据了他的整个生活。有一次他离开村子,他不在的那段时间,牛死了,乡亲们不敢告诉他,就说牛走失了。哈桑成了没有牛的人,仿佛失去了台柱子,他去牛棚守着,慢慢地,他开始吃草了,像牛一样叫,觉得自己变成了自己的牛。村民不忍心,埃斯拉姆和两个村民决定把哈桑送到城里医治,一路上哈桑并不配合,终于,温和的埃斯拉姆失控了,举起鞭子抽打哈桑,喊道“快走,畜生!” 牛是哈桑的面子,虽然是个牲口,却反而圈定了他在社会里的位置,是他生活的全部意义,失去了这头牛,哈桑成了生存意义无处投射的空壳,他只好自己变成这头牛,以自我消化他的意义。而为了帮哈桑恢复人的意识,埃斯拉姆则必须先像奴役一头牛一样驱赶和奴役他。一个人带动另一个人进入荒谬之中,并规训他。意识形态不断地再生产,滚动的车轮无休无止。所有人离不开这个系统,就如同布努埃尔的《泯灭天使》讲的那个寓言那样,意识形态带给人们的精神障碍,让几乎所有人都迈不开推门出去的那一步。 据说什叶派最高领袖哈梅内伊很喜欢这个作品。 一些顾忌,可能只是些小小的顾忌,比如面子、身段、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就足以把人重新拉回到这个看起来已经异常的社会里面,顺从和惰性维持着社会,即使它已经老朽、无力,就像《一次别离》里纳德的父亲和《推销员》里施暴的老头一样。没有反抗,甚至很少抱怨,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彼此知道该从哪里适可而止。有选择地交谈,有选择地视而不见。因为从它那里,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所予求。 因此,在这儿,有点权力的人很容易滑向恶,因为成本低廉。恶好像只是某种失误。巴巴克“豪爽地”把凶宅租给朋友。出租车上的女人警惕坐在旁边的男人,很可能之前遭到过侵犯。尹麦德突然一改之前和蔼的形象,对学生不依不饶。 大家都在说谎。巴巴克表现得跟前租户没什么瓜葛,但看得出他们关系不一般。邻居自称听到下楼的动静就去追凶手,没能追上,但其实凶手只是个脚底受伤、连爬楼都费劲的心脏病老头。老头骗了家人35年,因为他的猝死,这个骗局永远没人拆穿。 推销员威利的悲剧是他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平庸的人。可话说回来,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就不是悲剧吗?亚里士多德说,真正的悲剧是一个人没有特别地做好事,也没有特别地做坏事。电影里,《推销员之死》成了人们释放情绪的管道。在戏里,他们的腰更直,可以哭,可以大声承认“他们把我当作空气,我一无是处,一无是处”。可以冲巴巴克拍桌子发怒。甚至可以哀悼,哀悼自己的丈夫已经死了。 推销员威利已经死了,但是男女主角还活着。片尾,他们在卸妆,把老年威利的皱纹擦掉,也许最悲哀的是,两个人这时候还年轻。还有一个一个日子在前头等着。 铺妆。补妆。卸妆。生活永不止息。 要补充一句,《推销员》打破了伊朗的首周周末票房纪录。一定有人问,这样一部电影是如何通过审查而且在国内公映的。就阿巴斯的标准看,这恰好证明《推销员》的艺术成就:“如果审查官不知道哪些东西应该被剪掉,那就说明这部电影是一部好电影。如果一部电影被审查官剪掉了一部分,那它本来就应该剪掉,因为审查官居然看懂了!” 似乎一谈到伊朗电影,就必须谈谈电影审查。伊朗的电影审查向以严格著称。纳帕西就曾经说:“在伊朗,我们的精力和时间有80%用在与官方谈判,获得批准,20%用在拍电影上。” 于是总有人认为脱下镣铐,会比戴着镣铐跳舞更好看些。其实真的未必。东欧剧变后,东欧各国电影迅速衰落,一个原因是经济结构的突然转变,资金不足,再一个就是电影审查的屏障被攻破了,没了配额制和统购统销,又有国外竞争,国产片无法收回成本。伊朗的优势在于,自从两伊战争后期以来,当局一直支持本土的电影创作,对外国电影引入有严格的限制,缺乏外部竞争,这给伊朗的本土创作提供了避风港,电影作者可以避开好莱坞的影响,拍出自己的特色。 伊朗电影所以在国际上屡有斩获,一是其质量高,自成一体,再者是官方的力量不可小视,有“法拉比基金会”扶持青年电影人,为导演提供资金,国家有专门的机构帮着选送国际影展,打通电影节的关节。 伊朗的电影审查一共有四个步骤,前期如果剧本和卡司通过了审查,整个拍片和制作过程审查机构是不会干涉的,制作完成后,剪辑后的样片送审,审查机构决定是通过、删减还是禁映。伊朗文化的特点本就是委婉,很少单刀直入,先是寒暄,恭维,慢慢再切入正题。在应付审查上,电影导演也有自己的技巧,比如应付前期审查的阴阳剧本,对于后期审查,则故意在样片中剪进几个审查官能轻易发现的违禁镜头,好让其他更隐晦的段落暗渡陈仓。当然,像纳帕西那样存心与审查制度硬碰硬的拼命三郎就要另说了。有几个比较有意思的禁令,比如留胡子的男人不能扮演反面角色,不能有过于欢快的音乐,男女不能有肢体接触,电影里男人跟女人见面,为了避免握手,两人中肯定会有一个手上提着东西。 儿童电影可以规避很多伦理方面的审查,而且能得到“青少年教育发展协会”的支持,所以不少导演选择拍摄儿童片。少有外来资本的介入,伊朗电影发展出了自己的文法,非职业演员、实景拍摄、自然光、现场录音、长镜头、开放式结尾,是大部分伊朗电影的共同特点。伊朗电影大都是小成本制作,像《一次别离》只花了30万美元。 在这个体系里,不少导演游刃有余,受它的约束,也得到它给的便利。阿巴斯就认为,没有限制,就没有中东的生活,伊斯兰革命之前那四年,伊朗电影人没有拍出多少作品。“没有人会利用这段时间,因为所有人都在等待,每个人都想找到自己的限制是什么。我不想借此说明限制是好的,或者说限制应当存在,但是它伴随着我们成长,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们的内心世界。不仅仅是我的专业,在所有领域里都是如此:限制让人们更有创造力。” 伊朗有句谚语:果实丰硕的树都是弯曲的。也许这句谚语不只有一层意思。 已刊2017.03.06“虹膜”公号
[《推销员》中有不小的篇幅用在《推销员之死》的话剧片段上,其实这个反讽美国价值观和美国梦的戏剧与这部电影的故事几乎毫不相干,是两条完全不相干的平行线。可是法哈蒂将它们强制并行,你会发现西化的伊朗知识分子依然困在伊朗的现实里,他们的的尴尬困境,不仅是道德困境,也有实实在在的生活困境、教育困境、文化困境。危险破旧的建筑,突发的被袭事件,作为老师的开明与虚伪,以及35年传统婚姻背后的不堪,都在这个简单的故事里被抽丝剥茧,但法哈蒂并没有决定全力反击,他抱着深刻地同情宽厚地对待这些困境中的人们,对当下既不想全盘推翻,也不想艰难为继,既焦虑又冷静,可是没有答案。他也需要道路。
比起道德困境的探讨,我更关注丈夫对妻子所受伤害的冷漠。妻子的难搞显然是创伤后综合征所致,丈夫却只责令妻子马上忘记此事,要求提得很轻易,全不顾身心遭创的妻子处在怎样的痛苦漩涡之中,仅是等待一份耐心的陪伴和抚慰。丈夫更介意自己在事件中名誉的损失,是这点受害者情绪,支持着他追查的动机。
老头这角色如果稍微增添一点人性恶的元素,善恶之辩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简单明确化
矛盾设置得用力过猛,伏笔又太刻意,每出来一个看似无关的细节后面必定用得到。一次别离像是不经意间把观众带到一个道德上的两难困境,而本片是刻意营造出这样一个境地。
小男孩来家里那一段轻微的松懈释怀太棒了,可惜生活远没有这么单纯和容易。
不少细节时刻提醒着:这是一部只能出现在伊朗的电影。即便社会法则、道德困境、两性关系与戏中戏的互文设定有刻意之处,还是不得不喟叹剧本打磨之精准,从第一分钟起几无一丝闲笔。虽注定比不上《一次别离》,毋庸置疑仍是去年最强大又最稳当的几个剧本、表演之一,法哈蒂导演生涯中的上作。
难免会陷在一次别离的深刻印象中把之后的作品都拿来比较,但法哈蒂真的是剧作大师,台词看似絮叨却句句有力,只不过这次跟《推销员》戏剧本身联系需要推敲。最成功的在于:就算拍的是一桩完全可以用暴力和惊悚展示的事件,最终效果也是年轻中产阶级的焦虑和挣扎。值得细品,两位演员非常好
【台北金马影展展映】依旧重复《一次别离》式的道德困境,但无疑逊色一筹。相比戏中戏的《推销员》,台版《新居风暴》的翻译更贴切主题。真相揭露之时,犯罪者谎话连篇百般遮掩,狗血的苦肉计苦情戏轮番上演,使得随后女主的宽恕显得可笑愚善。而后的“恶有恶报”式“天谴”也更显刻意。三星半。
《推销员》导演阿斯哈·法哈蒂受川普之前推行的移民政策不能入境美国,影片女主角塔兰涅·阿里多斯蒂此前也在社交媒体上表示将不会出席奥斯卡颁奖典礼以示抗议。因此导演和主演均未到场领奖,导演的声明称:我的缺席是对于我祖国和其它6个被禁止入境国家的侮辱。
三星半。比《过往》好很多,但是不如《一次别离》。影片明显想做出一次别离的道德困境,但是剧情多少有些刻意了,仍是一部很纠结的电影,可看性还是不错的。只不过跟一次别离比会有些失望。
缓慢打开的那扇门
有些失望。极度戏剧性的情节,行云流水似的讲述和演员精湛的演绎,显示了著名的伊朗电影人的一贯功力。但在深陷“道德困惑”的焦虑里,并没有清晰地、有感染力地表达好作者自己的思想或情感的指向或质疑,使作品缺乏了审美的力量。用那么多篇幅添加的戏中戏,也没有帮上忙,实为可惜。
一貫的Farhadi——嚴謹、結實、滴水不漏。探討黑與白之間,我們存活其中的,所有東西都可以再商榷、再深化,如濃霧般教人喘不過氣來的深灰。西化的伊朗知識份子同樣受傳統約束折磨,舞台上的房子、倒塌中的舊房子、危機四伏的新居,皆是虛幻。人慢慢變成牛,夫妻卻一夜變老。
为了制造道德上的两难,法哈蒂这次的故事还是太戏剧性了,不过从叙事方面来看还是很具功力的,舞台上的推销员之死是美国式梦想的破灭,台下的夫妻生活剥去表面的和平确是千疮百孔的问题,男主对老者的每次施压都像站在制高点在做审判一般,维护的是他作为丈夫的所谓自尊,伤的确是妻子那无人问津的心。
依然是法哈蒂擅长营造的道德困境故事,叙事扎实,节奏沉稳。比较遗憾的是,对推销员之死的戏剧运用,并未与剧情紧密结合,情绪渲染的不够自然。不过仍有不少细节值得回味~
法哈蒂的编剧能力真是没得说,永远都是从生活中就近取材,然后抽丝剥茧的还原真相。舞台剧«推销员之死»和现实恰好构成对照,讲述追求完美带来的过犹不及。
并没觉得涉及什么困境,很多处理都太过于明显了。最后给老头的那一拳其实挺败笔的。倒是妻子受伤后,一直想弄清到底是谁发现了自己更有趣。伊朗社会,一个正在洗澡的女人倒在浴室,被男人发现和被女人发现,这创伤比她头上的创伤可能还更重要。
在一个“羞耻文化”浸透的国家里,两个家庭因一次意外入室猥亵案被逼入死角。妻子身心受创却自然而然地自责,丈夫因邻居的议论而失去分寸。最后的报复,就是让对方亦受辱。“人是怎么变成野兽的?”“逐渐地”法哈蒂标志性的生活语言和细节。但是《推销员之死》的花招用得不好,施害者的形象太薄
比《过往》好,互文方面反倒没有任何惊喜,丈夫对妻子所受伤害的冷漠才是我care的点,另外,那扇缓缓开着的门,太会讲故事了,比国内小花旦们的演技都强....
对法哈蒂雕琢故事的能力毋需多言,这部虽然略显刻意,但依旧是通过点滴的积累达到最后的迸发,不声不响间还进行了一次文本实验;但我看他的作品越多,他的两个技巧就震撼我越大:一是利用玻璃门、窗的构图,二是精心设定的环境音。
3.5;在波澜不惊的日常琐事中挖掘富有戏剧性的题材,是导演一贯作风,相比以往,此番格局更小,剧本更见精巧,设计性颇强;危楼喻岌岌可危的婚姻,三幕剧在文本内容上与影片关系不大,但掐准了微妙转折点;当蔑视浮现的瞬间,我们之间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