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由伯格曼执导的。安娜和安德烈亚斯在《安娜的情欲》中的角色与《假面》中的阿尔玛相似。他们一开始对伴侣有幻想,幻想破灭后,他们会对伴侣进行暴力报复。
在《假面》中,阿尔玛发现伊丽莎白并没有以她认为的方式看待她。她认为她在亲密关系中遭受了极大的背叛。因此阿尔玛对伊丽莎白出现言语攻击,以及肢体的暴力相向。
以安娜为例,安娜对安德烈亚斯的暴力来自她对婚姻忠诚的幻想。而在在《安娜的情欲》中,安德烈亚斯一开始就清楚地看到了安娜书包里的那封信。这封信告诉我们安娜的最后一段婚姻并不幸福。但在晚餐现场,安娜撒谎说她过去的婚姻,她相信她以前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而这场事故摧毁了一切。在说出这些话之前,她会诚实地宣传自己。
“Why not do something you believe in, which feels true to you? I try to do things I believe in. I try to live with some form of truth…… I haven’t failed in what has been most important to me. Namely, to live in a relationship with a man, the man I was married to: Andreas.” (Bergman, 1969).
Kovacs (2018, pp. 105) 声称,电影的叙事直接与过去或想象故事的结构过程相一致,这是通过记忆、想象或谎言的曲解来表现的。伯格曼在开头直接向我们展示了安娜的谎言,电影中的其他人知道安娜在撒谎,但他们没有揭露她。
因此,她的幻想可以在电影结束前存在。最后,安德烈亚斯指责安娜生活在幻想中。他甚至问安娜是否故意造成了车祸。他完全激怒了安娜,她转动方向盘,差点造成灾难。我们不妨做个假设,如果安德里亚猜对了,那么安娜对于前夫和爱情的幻灭导致了她杀了前夫。这个结果不仅是生命的死亡,也让安娜彻底相信了她编造的谎言。她甚至可以虔诚地相信自己是一个诚实的人。
与安娜相比,安德烈亚斯的暴力来自他幻想可以独立生活。他的妻子抛弃了他,而他骗自己可以独自生活。Connelly(2019年,第47页)说道:“欲望幻灭时,幻想提供了一种逃离欲望和不满的方式。”当安娜第一次来到安德烈亚斯家时。我们可以看到安德烈亚斯恶狠狠地盯着安娜。女人离开后,他打开她的包以满足他对她的好奇心。从观众的角度,我们可以看到他充满欲望的男性凝视。然而,为了满足他可以独自生活的幻想,他的目光需要隐藏在他的感知领域(Connelly,2019)。
安娜成功地进入了他的生活。在带来陪伴的同时,这让他再次感受到婚姻中的矛盾。
在伐木现场,安娜指责安德烈亚斯是个骗子和寄生虫。她的话彻底打破了安德烈亚斯的幻想,这些话不断地提醒他自己是多么难以忍受女人,以及他失败的婚姻。最后,他用斧头砍下安娜并打了她。他通过行动向安娜宣泄幻灭造成的伤害。并在最后的汽车场景中,他用语言刺激安娜,最后差点导致车祸。
安娜和安德烈亚斯都因为幻想破灭而对彼此使用暴力,然而,暴力让他们再次感受到“婚姻”的不幸。两个可悲的孤独的人。
Reference:
Bergman, I. (Producer/ Director/ Screenwriter). (1969). En Passion [Motion picture]. Sweden: MGM Home Entertainment.
Connelly, T. J. (2019). Cinema of Confinement. America: Northwestern University.
Kovács, A. B. (2008). Screening modernism: European art cinema, 1950-1980. Chicago and London: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伯格曼简记
爱意不是互舐伤口的温暖——伯格曼创作下的人,试尽了各种方式,仍然无法通晓爱意,这种不断的尝试,也就像是戏剧的不断演出,同样的角色(马克思和丽芙),同样的舞台(房间和岛),尝试着的不断流动的角色、不断变化的情景,最后均以新的失败告终。
沉默三部曲已经告诉了答案——爱是唯一超越形而上而又和形而上保持距离的矛盾概念,只有形而上则无法通达细化的情感,只剩偏执和木讷,而只有情感的细化则无法跳出无尽的细节,人被情感洪流裹挟,无法追求更高也是更简单的目标,即爱本身。
舞台戏剧感、面孔的强调都在风格上承接自德莱叶的超验性,而人在环境中的存在状态又像是安东尼奥尼的现代风格(安来自新现实主义所以更重环境的外界性,而伯格曼用更深的内向型即德莱叶的室内剧和面孔特写的向内的一面取代了这种基于都市性的人和环境的“互动”与“非互动”)。
可以说,伯格曼就取了这种戏剧感和现代感的融合,既有欣赏戏剧的参与感,又有因为现代感产生的疏离感,最后形成一种现代戏剧的感觉(就像伯格曼本人在这部片里以元电影的意识点出了演员对角色的亲自理解),独一无二的伯格曼的影像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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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名:En Passion,是激情,是欲望,或者是受难式的激情和欲望,但是在中文译名赋予“安娜”的定语,似乎以一种修饰语的方式把“情欲”归结在安娜身上——这是一种个体的孤独?这是属于女人的欲望?这是一个人的激情或受难?但是,在伯格曼的欲望世界里,安娜只是其中的一面,情欲是安娜的情欲,也是伊娃的情欲,受难是艾里斯的受难,也是安德里亚斯的受难,男人或女人,男人和女人,组成了多维的立体欲望,甚至还包括那个因为支气管炎而不停咳嗽的约翰,当所有人都面对En Passion的迷失,伯格曼构建的是一个关于情欲和受难的合奏曲,而这个合奏的核心是内心的孤独,是孤独外化的暴力。
四个人或五个人,男人或女人,妻子或丈夫,他们在表面上呈现出一种交错式的世界:本来在小岛上一个人生活的安德里亚斯,生活就是它本身,或者叼着烟斗吸烟,或者开窗看外面的风景,或者听远处狗的吠叫,或者修理漏水的屋顶。但是他邂逅了安娜,与其说是邂逅,不如说是闯入,安娜借用电话给斯德哥尔摩的艾里斯打了电话,问及了丈夫生前的那笔钱,两个人的相遇,是时间和空间上的交集,而在安娜打了那个电话之后,“安德里亚斯”这个名字也交错在一起,它是男人的名字,也是安娜亡夫的名字,这种共名现象也让两个人的秘密和命运牵涉到一起。安娜走进了安德里亚斯的生活,安德里亚斯也一样闯入了安娜的世界。之后安德里亚斯去还安娜没有拿走的包,于是他又认识了艾里斯和妻子伊娃,在共进晚餐之后,四个人便走向了再无法安然分开的交错世界里。
欲望便以最表象的方式呈现出来,安德里亚斯后来看到了停着的车,看到了里面躺着的伊娃,伊娃说自己太累了先休息一下,安德里亚斯以摸头的方式表达了安慰,这是第一次从面对面的交往过渡到发肤上;之后在艾里斯米兰经营那个文化中心的时候,伊娃再次找到了安德里亚斯,两个人的了解更深了一步,她知道了安德里亚斯曾经的妻子,参观了那间雕塑工作室,之后又说自己有些累,便躺在了安德里亚斯的沙发上,而且晚上还住在了那里。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安德里亚斯只是尽到了好客主人的义务,他给伊娃准备了枕头和毯子,还把那只从吊着的状态中解救下来的狗抱给伊娃。但是,当伊娃终于对安德里亚斯说“我爱你”的时候,两个人交往的性质就变了,它从发肤又过渡到了肉体,在一夜情之后,伊娃离开,临走时她说:“我也许是你最无趣的情人。”
情人,这无疑是一种命名,从一夜的肉体关系又进入到了情人关系中。但是安德里亚斯和伊娃的关系似乎就到此走向了终点,她告诉安德里亚斯的是,自己爱着丈夫艾里斯,“我爱他,爱是我们之间不可替换的词。”一边是情人,一边是丈夫,一边是爱,另一边也是爱,这是欲望呈现的复杂状态,而艾里斯似乎也处在这种状态中,他明显能感觉到安德里亚斯和伊娃之间的暧昧关系,也曾说起伊娃和安娜的丈夫安德里亚斯有过一段婚外情,但是他似乎毫不介意这些,情人和丈夫的共存并没有让他嫉妒。另一方面,作为自己的至交,安娜也成为伊娃警惕的人,她对安德里亚斯说的是:“你要小心安娜。”于是借打电话、留下包的安娜再次进入了安德里亚斯的生活中,于是很没有铺垫地走向了另一端故事:安德里亚斯和安娜同居了。
安娜在那里翻译作品,安德里亚斯为艾里斯做事情,两个人的同居并不是一时兴起,在稳定的生活和稳定的关系中,他们同居了一年多。从安娜借打电话,到伊娃和安德里亚斯的一夜情,从他们成为暧昧的情人到安娜和安德里亚斯的同居,这便是和四个人有关的情欲生活。无疑,当四个人的生活呈现出复杂的交错关系,情欲的背后则是对个体孤独生活的瓦解。四个人其实都是孤独者,安德里亚斯是和这个世界保持隔绝状态最明显的一个人,他生活在小岛,居住在屋子里,就是不和那个喧嚣的世界往来,妻子的离去看上去像是他选择孤独的原因,所以即使一个人生活,他还保留着妻子的那间工作室,还有时回忆妻子,甚至梦中的妻子赤裸着来到他身边。
伊娃和艾里斯是一对夫妻,看起来他们并不孤独,不仅他们之间惯常用爱来表达,而且艾里斯经营者文化公司,他们的生活衣食无忧,但是伊娃是孤独的,这并不是因为她渴求在安德里亚斯那里寻求欲望的满足,成为他“最无趣的情人”,而是伊娃想要寻找一种摆脱孤独的方式,“我没有独立人格,觉得自己毫无存在价值,有时甚至想要自杀,我希望有人能够拯救自己,发现自己的价值——也许给听障人士讲课才最适合我,因为他们比我更孤独。”这是在片场,身为伊娃的演员对伊娃性格和命运作出的解读,而这也是剧中伊娃的“孤独宣言”,自己毫无价值,就是一种最低层次的孤独;艾里斯经营公司,常在斯德哥尔摩和米兰奔波,看起来是成功人士,但是这也正是他内心孤独的象征,他只能从这些物质化的生活中寻求存在价值。
而安娜呢,孤独是因为她失去了“最爱”的丈夫和孩子,失去了幸福的婚姻,失去了对未来的希望,那场导致丈夫和孩子死去的车祸成为她最大的痛,所以她想要摆脱这种状态,所以她很没有铺垫地和安德里亚斯同居——和丈夫共名的安德里亚斯成为她的一种寄托,和安德里亚斯的同居让她不再面对一个人的生活,这种共名和同居的状态让她很自然地成为了“妻子安娜”。孤独者中还有另一个容易忽视的人,那就是整天推着车的约翰,患有支气管炎的他总是咳嗽着,又不肯去看医生,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的疾病,让约翰几乎成为一种病态和死亡的象征。当小岛上的所有人都带有无法摆脱的孤独,当他们在生活中都被过去的生活所割裂,也许在情欲世界里找到寄托是他们唯一的办法,因为与世隔绝让他们有了更多的自足性。
孤独作为内心的状态,它是情欲世界的原因,但是每个人的孤独可能让他们寻找欲望的表达,也有可能走向逃避,而在无法逃避的情况下,它或者走向的极端,那就是暴力。实际上,孤独对于这里的每个人来说,都不是与世隔绝的孤立状态,而是和暴力有关——在孤独指向的暴力世界里,它所呈现的是更为复杂的状态:艾里斯认为文化具有感召力,作为成功人士的他建造文化中心,这是一种控制的欲望,所以暴力在他那里便成为了“收集”的对象,他拥有一间工作室,他习惯给每个人拍摄照片,而每一张照片都突出了面部表情,他告诉安德里亚斯的是,“我收集人们的暴力行为,并把不同的情绪分类。”这就是艾里斯的暴力论,他建造工程,他拍摄照片,他收集暴力,一切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正是在艾里斯的暴力照片中,有安娜23岁时的照片,有妻子伊娃的照片,有认识了安德里亚斯之后的照片,他们也组成了一个和暴力有关的世界。
伊娃的孤独是因为自己找不到价值,所以她是一个对暴力产生依赖的人,她说她相信上帝,实际上只是寻找一种名义上的安慰;她曾经流产无法再怀孕,但是她并不认为这是艾里斯的责任,还认为她和艾里斯之间不能用其他的词代替爱,这更是一种在痛苦中寻找自我存在价值的暴力欲望。安德里亚斯的孤独其实就来自于暴力,他曾经袭警,曾经被卷入支票诈骗案,曾经酒驾而超速,所以他受到了法律的制裁进入了监狱,监狱生活对于他来说,就是赤裸裸的暴力,他所说的“幽闭恐惧症”就是一种暴力的后遗症,所以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岛,就是在逃避暴力。但是当他遇到了因车祸而受伤的安娜,看到了安娜包里的那封信,又和安娜开始了同居生活,他不是想在欲望世界里找到摆脱孤独和暴力的生活,而是进入了另一个暴力世界。安娜的那封信是丈夫安德里亚斯写给她的,“亲爱的安娜,我不能再和你一块生活了,我已犹豫了很长时间,因为我很爱你,我不能也无法再和你一块儿,努力也是白搭,我俩都不想有什么改变,我也不想为此让步,因为我知道我们还会不断遇到新的问题,这会使人精神崩溃,及产生思想与身体上的暴力倾向。”当安德里亚斯读完这封信,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精神崩溃”和“暴力倾向”这几个字,它们制造了安德里亚斯新的恐惧,它们将这个和安娜亡夫共名的男人带入了新的暴力世界。
安娜总是告诉别人自己曾经有过一段最幸福的婚姻,当车祸发生,自己的一切都消失了,但实际上那封信已经告知了真相:丈夫安德里亚斯和孩子并不是意外而死,安娜和丈夫也不是幸福的夫妻,是安娜制造了车祸,是安娜杀死了安德里亚斯,也就是说,她亲手制造了暴力,而制造这场暴力的原因就在于她怕失去——在拍摄片场,安娜的演员评价安娜时说:“安娜对真情有着强烈的渴求,但这是危险的,她的要求如果得不到满足,她便只能用谎言来逃避。”并不仅仅是谎言式的逃避,更可怕的是拥有成为唯一的需求,它将是毁灭性的,在安德里亚斯和安娜同居的时候,安娜对安德里亚斯表达爱的方式就是一种极端:她紧紧扼住了安德里亚斯的喉咙,在“紧紧相拥”中让安德里亚斯喘不过气来。所以本来就在逃避暴力的安德里亚斯面对安娜新制造的暴力,在恐惧中开始了摆脱,“你只想着你自己,该死的虚伪!”但是在暴力世界里,他还能逃亡何处?“我已死,我未死,我已没有了尊严……”也只有在这绝望的恐惧中,他对安娜说:“自由不是忍受耻辱的止痛药,有多少受害者,就有多少刽子手。”
他们在收集暴力,他们在依靠暴力,他们在逃避暴力,他们在制造暴力,在多重的暴力世界中,只有一个宿命:“有多少受害者,就有多少刽子手。”而这就是约翰的悲剧命运:当岛上的羊群被人杀死,当岛上的马厩被人纵火,警察怀疑是约翰所为,甚至有人找上门要他承认,这让他丧失了一切尊严,最后只能以自杀的方式告别这个暴力世界,他被怀疑用暴力杀死了动物,他在暴力中失去了尊严,他也用另一种暴力之死来反抗暴力。受害者就是刽子手,这就是无可逃避甚至陷入循环的暴力论:安德里亚斯戳穿了安娜编织的谎言,揭露了暴力的真相,他想要从安娜的暴力世界中逃出来,但是从安娜的车上下来,只是在形式意义上结束了导致“安德里亚斯”死亡的车祸,当他来回行走,当他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方向,当他面对远去的安娜下跪,最后是倒下的命运,“现在他才能被成为安德里亚斯。”
成为安德里亚斯,已经不是凑巧式的共名,而是被推进了相同的命运中再无法摆脱,这就是暴力演绎的合奏曲。合奏而超越“安娜的情欲”的个体定义,伯格曼就是定义了人类普遍的境况,而这种境况在伯格曼影像世界的构筑上,也成为了一种合奏曲:安德里亚斯曾经入狱过,旁白说:“这里也是监狱,每个人都是犯人。”这是伯格曼电影《监狱》的翻版;安娜说起自己做过的一个噩梦,她从那只漂流在海上的小船上下来,看见了儿子被处决的那个母亲,她跪下来请求她原谅,也是想为自己制造的那场车祸寻找救赎的理由,而安娜梦见的场景就是伯格曼《羞耻》中的那个结尾;安娜和安德里亚斯同居时一起下棋,讲起了对于上帝的信仰,两个人发生矛盾的时候安娜推掉了棋盘,这也是伯格曼《第七封印》中的寓言式场景;还有伯格曼《假面》《沉默》等电影中的元素呈现。伯格曼似乎就是将自己电影中的那些元素综合在这里,以合奏曲的方式表达“暴力”的多元寓意。而通过旁白、演员解读的方式,又把关于“En Passion”的故事局限在电影世界里,当电影只是电影,当影像不蔓过现实的界限,或许在伯格曼看来,暴力是可以消灭的,暴力只是像电影一样是一种魔幻。
抛开自反/精神分析/宗教等因素,伯格曼在此片中的多角度面部特写与伪纪录片式失焦做得相当惊艳。带有北欧面貌的粗犷特写将人物面部特征纤毫毕露展现出来——双颊的雀斑、眼角的血丝、下颚的胡渣与零散的发丝——使得影像中的人物均带有一种既肃穆沉重又无序癫狂的精神质感。并且有意失焦所造成的混乱感不仅使得影像更加逼近现实,更模糊了真实/虚幻的边界,为电影最终的自反拓开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安德里亚斯和安娜这两个可以相互转换的角色由于孤独走到了一起,可惜他们在自我拯救的过程中还是陷入了谎言和暴力的结局。电影中的人无法救赎自己就像伯格曼无力挽回生命。
终于看到了伯格曼的彩色片,而中间截留的一段黑白剪影,延续甚至颠覆了《羞耻》的结尾,于剧情的延宕、于色彩的更迭,都饶有趣味。依然是法罗岛,依然是人丁稀少的老面孔,依然是出轨,依然是散布在尘埃里的孤独冷清与人生迷思,但总有不同的变奏,使得电影有迷人质地。打破第四面墙的做法,也新鲜。
私以为这部电影(直接翻成情欲更好)可能是长久以来最被忽视的一部杰作,而且也是解读伯格曼作品的一把钥匙。它连接起了伯格曼中期的形式探索和后期对婚姻家庭的集中展现,几乎抛弃了连贯完整的剧情,完全用心理和精神分析进行连结;四个人物各有深意,伪记录形式让人思考,沉默导致的暴力无处不在。
想起顾城的诗“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可能是所谓的无解的现代性 反而是追求某个确定具体的答案更令人痛苦//如同实验对照组的人物设定 演员对饰演角色的自我剖析 不断间离观众与电影关系的段落设置//沉迷其中与抽离其外同步进行 对于观众至少是我而言有些痛苦 但这也更清晰地导向对人物内心的解读//欺骗、控制与暴力共同构造成的亲密关系能维持多久//我们无处可逃
第45部伯格曼;1.无数日夜的灵魂煎熬,借由各自荒谬的心灵追求,祈问婚姻与爱情的最终归宿:假如所有的喜悦和忠诚在假面背后都是谎言,那爱从初始便不存在。若因命运而结合的人最终都会化作彼此的枷锁,请至少在愤怒之前就选择离开。2.以花絮(扮演者对角色本身的理解)嵌入打破第四面墙,并在访谈中揭示前作《羞耻》的潜在结局与之互文;安娜和伊娃构成女性完整人格的镜像两面。3.我们都是被捆绑的狗、被屠杀的羔羊与马匹,以及撞向玻璃绝望而终的小鸟,忍受生活折磨却无处逃离。4.字稿读扫长镜;(臆想中的)第一视角交媾;安德烈亚斯与安娜前夫重名(补偿心理);白屏转场同及《呼喊细语》之红。5.即使把外界的距离放大至失真,相互欺瞒的两颗心都无法真实靠近,一如结尾分解画面的光谱粒子。|你越想诚实地活着,你的生活就越是虚伪的。(9.0/10)
一个导演爱不爱演员真的好明显,伯格曼在《假面》里为丽夫乌曼着迷,所以在镜头里她就拥有深不见底的诱惑力,比比安德森就是一个歇斯底里的放纵女孩;三年以后拍《安娜》丽芙就变成了一个身心施暴的神经质,一个炸弹,一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还不如安德森可爱。伯格曼已经看到了他和这个女人的结局。
票价伯曼展映@ GZ|拍的基本就是伯曼自己,把他当时的个人遭遇,恐慌、愤怒和痛苦掰开揉碎了均匀撒在各个角色身上(插入的演员访谈很好地佐证了这一点)。叙多夫的剪影和戴着小帽在火焰后面的样子简直就是伯曼本人。可以在片中看到《羞耻》《面对面》《豺狼时刻》等一众伯曼作品的元素。另外音效真是刻意不和谐……对没怎么看过伯曼/对伯曼个人经历不了解的观众来说应该很折磨吧……影院里昏睡和坐立不安的人想必很多hhh
Film Society Lincoln Center 4:30pm
If this be thy wish and if this be thy play then take this fleeting emptiness of mine ,paint it with colours我宁愿相信,那就是伯格曼。
安德烈的两个情人像是《沉默》里走出的那对姐妹,她们性格的泾渭分明也是伯格曼用来做心理分析的一组对照,二者的共同点是都生活在谎言之中,连同封闭的男主,所以彼此的相处都带有折磨的成分。本片独特之处在于插入了对片中演员的采访,观众可以看看他们对自己所饰演人物的理解。
一个破产入狱的释放犯,一个杀父杀子的谋杀犯,能战胜心魔,过上长长久久的幸福生活不?答案是否。个性与相处之间的矛盾依旧存在。还是戏剧冲突十足的大头贴风格,摄影突出了室内的热烈与室外的阴冷,但是那些没头没脑的打板和自白有点煞风景。看得出伯格曼突破自我的尝试,却没有早期作品那么纯粹了。
Anna和Eva的通话,一种悬置的正反打景别,Anna的平静仅仅是假象,当她摘下面具之时,就成为了神经质的Eva,此外,当Anna绝望地通话之时,摄影机反而捕捉到了呈现在面前的Andreas似乎是一种受难的状态,异样的对位暗示着“面具”关系之外的存在。因此,《安娜》呈现出一种自我剖析。恋物来源于在eva和anna分别走后,“物”开始具有了情色意味,在这种anna再次到来之前夹层中,短暂的孤独时刻。Andreas送给Eva的那条狗令人想起关于替身的巫术。另一方面,岛上死去的动物和被迫自杀的人是魔鬼化的情欲,也是伯格曼作品中无法挣脱的宗教意识;它不是一部悬疑影片,没有出现的在场者,即是魔鬼。余剩的激情成为创伤,结尾,摄影机对准重回孤独的男人,他变成了银幕上的雪点,越来越近,却越来越模糊。
可能是我没看懂。我看到Bergman和Tarkovsky的所追求的目标确实是相似的,但是Bergman的这部电影留下的只有痛苦,作为人永远无法解决的痛苦。他确实没有走进那扇Tarkovsky已经自由出入的门。
两个生活在自我世界的孤独的人,想一起走过一段生活,却因缺少真正的精神交流而最终无法走出各自的困境。
I love Bergman. He makes me feel so much better about life.
哲学家伯格曼,这一次的主题是真实/谎言、暴力/孤独。真相在日益强大的谎言里变成梦境,暴力是孤独的言说,而孤独是一种暴力。彩色片里真实的色彩有刀般的锋利,一层又一层剖开日渐腐朽的现代人心。中文片名中的"情欲"莫名其妙,似乎应是"受难",符合伯格曼惯有的宗教色彩。
尽管仍不乏伯格曼一贯的特写与独白的组合,但这一部在对白上显然有所克制,连最关键的那封分手信件也是藉由一个伴随时钟声响的长镜头一行行扫过而被展现给观者(回想《冬日之光》中女教师的信件是如何表现的),让出更多余地给镜头语言,甚至还短暂地出现了舒缓曼妙的音乐(AlwaysRomantic),光线和色彩赋予影像更偏热烈的质感,夕阳、火光、头巾、血流,喻示激情(passion)的向度由美好渐趋毁灭,最后五分钟的车内对话一共穿插了三次沉郁顿挫的鼓点声,仿若本应被台词直陈的、叩击灵魂的质询的化身,安德里亚斯喋喋不休,在由远及近的镜头下不知何处去(时钟声越来越响),而安娜仿佛已经患上《假面》的沉默之症,一骑绝尘驶向无可回头的毁灭。
[2020年4月伯格曼√] 2016年修复版。9分。片名其实不应该带“安娜”,就译成[在情欲中]或者[激情]就好了嘛。其实是想顺着看伯格曼的,不过因为冯·西多去世所以跳到这一部了。难得见伯格曼也玩暴露电影机制的手法(四个演员分别谈论自己扮演的人物,同时还交代人物小传……),同时人物也不免有自况之意。伯格曼此时对法罗群岛已经相当有心得,这个故事里岛上的荒凉风景带来的自我放逐与隔阂已经完全成为了心理化的要素;另外摄影是真好啊,服装布景与之配合得天衣无缝。本片不仅是[假面]的复调,而且于我而言绝对是老塔的[牺牲]的前奏——相同的拍摄地(Gotlands län)和相同的主演(Erland Josephson),摄影师也都是Sven Nykvist,其实看的时候好几个场景都特别眼熟……
作为非专业影迷,Ingmar Bergman的大名早有耳闻,看下来的感觉是,除非是自己有感同身受的情况下,会对这样的风格感兴趣,否则就是给普通人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添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