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TheHunt

正片

主演:贝蒂·吉尔平,希拉里·斯万克,艾玛·罗伯茨,贾斯汀·哈特雷,伊克·巴里霍尔兹,格伦·豪尔顿,埃米·马迪根,梅肯·布莱尔,特瑞·韦伯,斯蒂芬·考特尔,韦恩·杜瓦尔,J.C.麦肯泽,里德·伯尼,汉斯·马雷罗,胡安·贾斯帕,汉娜·艾琳,吉姆·克洛克,西尔维娅·格雷丝·克里姆,迪恩·J·韦斯特,内德·尤瑟夫,伊桑·苏普利

类型:电影地区:美国 / 日本语言:英语 / 阿拉伯语年份:2020

 红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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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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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篇影评

 1 )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又境界高,不肯跟我好。——《狩猎》拉片分析

    看了几个夸奖的影评,以分析社会意义为主,属于马屁拍在马腿。而专黑此片的几个朋友主要黑了三点:1是开头铺垫多,节奏拖沓。2是风格不统一,一会冷,一会温。3是社会意义太强烈以至于降低了艺术性,或曰电影性,有高端冷艳影迷称之为cinematic。其中第3点,是一般冷艳高端的影迷最爱黑的一点。
下面从编剧角度先对开场部分进行拉片分析,有严重剧透,适合看过本片两遍以上再读。

片头卢卡斯亮相后的第一个段落,以三个递进关系明显的戏剧动作,完成了人物出场。
1陪大家捉迷藏一场
2给男生擦屁股一场
3送迷路女孩也就是女主回家一场

卢卡斯的出场设计相当缜密,三次互动,层层递进,而且全都是被动行动。不要小看这种被动设计,在一连串的被动设计铺垫之后,卢卡斯的主动性才会微妙而强烈的表现出来。
第一场互动,是男主的人物亮相,一群孩子捉迷藏,卢卡斯作为游戏的目标出现。孩子们藏在树后桌边,等着和卢卡斯来个已有默契的围猎游戏,而卢卡斯也非常愿意配合。这里有一个看似随意的主动行为,是卢卡斯在篱笆后观察孩子们,我猜测这种选择是在剪辑时完成的,因为这组镜头显然拍了不只这些。而观察结束后,他已经“不得不”对这个场面进行水到渠成的配合。
第二场互动,是一个男孩内急,园长习惯性的安排卢卡斯带他如厕。卢卡斯当然没有选择,但在男孩如厕结束后,我们看到孩子对卢卡斯颐指气使的态度:孩子们已经理所当然的认为,卢卡斯需要为他们的一切需求负责。所以当男孩要求卢卡斯来擦屁股时,卢卡斯尽管口头上对男孩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提出了婉转的抗议,但行动上他是无法拒绝的。这场戏涉及了较为私密的生理需求,比上一场的群体游戏深入一步。他再次“不得不”对孩子负起责任。
第三场互动,是结束了幼儿园内例行公事的为人民服务后,遇到孤身的女主角。在这里我们对男主的心理了解也得以深入一步。这场戏的指向本来很明确,小女孩迷路了,卢卡斯送她回去,这一切发生在幼儿园外,证明卢卡斯的被动行为来自其人格而非来自职业要求。但在这个情节点内,插入了双方心理的深入描写:小女孩迷路是因为害怕踩到地上的格子线。当卢卡斯再次“不得不”把萝莉送到家时,这个人物的主动性终于开始展现出来:他不在乎被颐指气使的工作状态,不介意被孩子们当成玩偶,反而对敏感的儿童心理世界给与一种相当严肃的认真态度。
这段对话,完成两个人物塑造。对小女孩来说,使她与开头那些嬉闹的儿童群体拉开心理距离。对卢卡斯来说,也使我们对他的理解超越了片头那些为赌钱而在冰湖中放肆跳水的其他成年人。(因为跳水动作有露点,洁版的剪掉了几个镜头。)
至此,卢卡斯的出场完成了一个被动人物设计的三连招,他从配合群体儿童的游戏,到照顾个体儿童的生理需求,终于进入女主角的心理隐私。

送女孩回家后,卢卡斯作为一个单亲爸爸的身份背景被进一步展开,而这个过程和女主的生活环境是并列展开的。
我们看到女主的胡子老爹对和卢卡斯的第一次单独沟通,就是涉及信任:胡子老爹说,当你眨眼的时候,我能看出你在撒谎。这里的人物关系基调轻松调侃,胡子老爹就像每个自我感觉良好的成年人那样“轻松的调侃着”。而卢卡斯的狗对胡子老爹狂吠不止,也暗示出潜藏的关系危机。
卢卡斯是一个细腻敏感,对孩子们需求从不拒绝的老好人。他离了婚,工作不忙,业余时间很多,爱心更多,他对这份工作的态度也不像园长奶奶那样,只看做一份责任,而是怀着爱。他是如何比他那些莽撞的成人朋友们更敏感,在第一幕开头短短十几分钟已经得到全方位立体展现。
再看看我们的小女孩,她的父母是如何耽于片刻的欢愉与片刻的情绪宣泄,而对一个如此敏感的女孩疏于理解,也在极为浓缩的背景中完成了交代。他们不是不想爱她,而是没有卢卡斯这样懂她。当下面几场,小女孩对卢卡斯展开一组示爱动作递进完成并接连受挫,于是采取否认和报复行动后,第二幕的血雨腥风便拉开帷幕。

始乱终弃的女同事当然是一条重要线索,她不能理解男主的愤怒,也就不配享有男主的深情。因为悲欣喜怒的程度,其实最终都无差别的指向一个人的敏感程度,所以女同事不过也是一个随波逐流人云亦云的水中浮木而已。这点设计相当明确,无需多言,看不出这条感情线的虚伪,就会觉得很多细节莫名其妙。

最后想说一下片尾,众多评论都认为是男主一家回归社会的授枪仪式,其实并非真正的成人仪式。大家应该还记得令很多人感到费解的开头——那个看似是闲笔的打赌跳水的场面——才代表着真正的成人游戏:一群二逼而有闲的成年人看似激情澎湃的封闭世界。类似的无聊而刺激的节目不断上演着,它不涉及任何严肃的感情。而授予男孩猎枪,不过是类似毕业证或考驾照之类的表象礼仪而已。它对于男孩来说甚至因其过于严肃而显得残酷,因为他与成人世界的距离,还没有女主那个两个看毛片的兄弟接近。
在经历了这荒诞的一切后,温特伯格给授枪这场戏赋予了某种仪式感和神圣性,但绝非指向回归。因为对本片真正的主角卢卡斯来说,是否回归社会已经并不重要,当他和女孩在遍地格子中再次相逢,他抱着她说出要大步走的时候,社会的误解早被忘在脑后。那个萝莉挥手一笑的画面,看得我心头一颤,面对这一笑,卢卡斯怎么会在乎背后隐藏的黑枪。(分析黑枪是谁开的脑残也可以休矣。)卢卡斯的内心深处,一定宁愿接受她无情的鞭打,也许是十年后,但肯定不是现在。不为别的,只因他是可以为萝莉肝脑涂地的那种大叔。


拉片分析告一段落,下面对本文开头的三点辩护一下:
1关于此片的开场,已经在上面拉片分析,后面的节奏也是一样,故事讲的干净利落,严丝合缝。
2关于导演风格,我没听过导演轨,但猜测觉得此片剪辑师一定很吊,把本来资质平平的镜头素材,处理的到位出彩。俗话说导演是爹,剪辑是妈。
3关于社会意义,电影当然是有社会意义的,只看出社会意义就黑的,跟那些只看出社会意义就捧的人其实没啥区别。要看社会意义,为何不直接去看南周?
此片以经典结构毫无废话干净利落的叙述节奏,三幕清晰明确,被动人物塑造完美,足可以拉片为师,消除认为有此岸必有彼岸的狭隘偏见,以渡故事创作的无涯之海。

道格玛95一党其实早已不再道格玛久矣,早就超越了一纸宣言给自己限定的囚笼。但教条主义者还沉浸在教条中,怀着成见期待“后道格玛作品”面世。此片进入商业影迷视野后,先是带来一阵瞎捧狂潮,后因为迷影群体那种高端冷艳的期待,在迷影影迷中又分裂成黑捧两派,动辄以《大象》《浪潮》等日美著名“社会意义片”横向纵向类比。

还有个有趣的现象,因为本片导演太帅而认定人家是个花瓶的一批人,正好和因为冯提尔太颓而认定其装逼的是同一批人。

 
—— —— —— ——2014年5月分割线—— —— —— ——

此文是去年在某个专黑电影群里互喷之后的意气之作,虽然反黑有些过,但也不代表我就觉得这此片取得了多么牛逼到不行的成就。道格玛嘛,说到底也就是一个意气用事的团伙,谁本科的时候不想当当震撼业界的标题党呢。
这个片也是意气用事的团伙的一员,人到中年以后拍的一个常规片,人家可取的地方在于没有躺在年轻的成就上矫枉过正,用了一些好莱坞的技巧,继续讲述一些催人泪下的歪风邪气,这主题也是道格玛的老菜,仅此而已。

 2 ) 为什么要废除死刑

1. 《狩猎》放了很久,一直没看。《虐童疑云》和《水果硬糖》也是,我对涉及猥亵儿童的片子有天然的反感。但是我非常喜欢麦德斯·米科尔森的表演,这迫使我把《狩猎》看了。看完之后我突然意识到,我对此类题材的“天然反感”实际上也是一种先入为主的屏蔽。这“天然反感”的危险在于,它会左右一个理智的人做出不理智的判断。如果我在那个小镇,我也一定是深深怀疑卢卡斯的那种人。——这也是为什么“小清新”不可取的原因:自以为是的阳光、善良会因为不屑于直视下流、肮脏、丑恶而忽略掉真相。我们都知道“恶”是不可取的,但“恶”的定义是什么,以及由谁来定义,在每个人心中却千差万别,一如我们知道“法”。 2. 观影过程中我一直在担心导演,担心他是一个“坏人”。刘震云说有四种电影:1好人拍好人;2好人拍坏人;3坏人拍好人;4坏人拍坏人。我特别怕《狩猎》是坏人拍的电影,不管他拍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会有更残酷和撕裂的世界观。如果卢卡斯家有地下室呢?如果卢卡斯被带走后认罪了呢?虽然一开始我就断定卢卡斯是好人,因为当格蕾蒂指责他时他完全想不出是哪个孩子在告发。(说明在他眼里孩子们是一样的)但我一直有隐隐的担心,担心导演的世界观。最终看完我可以认定,这是第一种:好人拍好人的电影。 3. 好人卢卡斯在片中射杀了一头鹿。那鹿回头时,眼睛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当圣诞节他在教堂里座位上慢慢地回头,他的眼睛里也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这个重叠我相信是有意的。这是一种比喻。面对飞来横恶,我们都是森林里的鹿。 4. 在有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目标之后,可怕的是,几乎每个人都突然觉得自己有权力使用一点暴力,并被自己的正义感感动了。那一刻,没人在意鹿是不是无辜。 整个事件是由没有狩猎资格的女孩克拉拉引起,这几乎毁掉一个成年人的生活。而影片结尾,男孩马库斯获得了狩猎证,他有了合法射杀的权利,合法施恶的权利。 为他庆祝的,是一群有狩猎资格的成年男人。这其中不言而喻的象征性。 5. 指责、攻击别人是那么容易,那么方便、天然。特别是在道德的掩护之下。容易到谁都不会去考虑他最严重的特性:不可逆。贺卫方在《拷问死刑》里提到聂树斌案:2005年河南抓获一名犯罪嫌疑人王某,王某供述出曾强奸杀害多名女性,其中包括1994年在河北省石家庄市强奸杀害女工康某。而河北高院在1995年已经将此案了结,并对犯罪嫌疑人聂树斌执行了死刑。聂未尝不是一个现实版的更加残酷的卢卡斯,只不过他死了。而承担生的拷问的,是他的自杀未遂导致瘫痪的父亲,和奔走呼号多年哀告无门的母亲。 6. 卢卡斯没有逃避。他选择坚强的去超市,去教堂,他能怎样呢,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土地。这里有了《西西里岛美丽传说》的味道。生命的韧度与硬度。面对指责、非难、攻击的态度。在这里我想提一提陈凯歌拍的《搜索》。怎么说呢?卢卡斯、玛莲娜、叶蓝秋。总觉得叶是在拿死亡撒娇。 7. 片尾那一枪意味深长。有人说是克拉拉的哥哥,究竟是谁真的并不重要。他只是告诉你,有些影响是不可逆的。覆水难收,有些话有些事说出来做出来就伤人,并且会一直伤害下去。所以要慎之又慎。林彪当年有个“三快一慢”:侦查快,准备快,追击快,总攻慢。中心在“慢”上,总攻开始要慢,不管外面、上面、下面的压力有多大,一定要等准备好了、确认清楚了再打。我们可以为鉴,想做攻击、伤害的事时,慎重(当然也不可畏首畏尾)。那些为国家制定规则的人,尤该引以为戒。

 3 ) 托马斯·温特伯格生平

(收拾台机找到的稿,就剩长了)

【一个起始】
托马斯•温特伯格, 1969年5月19日,出生于丹麦的哥本哈根。父亲是电影评论家,母亲是竖琴演奏家。如其本人所说的:“父亲受人尊敬,母亲非常亲切。我跟他们很亲。我喜欢家庭生活与社群生活。”在某些方面,温特伯格应该算是一个典型的金牛座,是个性格相对保守、温和与妥当的人。这同一拨里,和名声更大的拉斯•冯•提尔相比,有点儿泾渭之别。

温特伯格曾是丹麦电影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入学学生(20岁),而且在电影学院期间表现出色,学生时期作品即得奖颇多,不乏各类国际奖项。明显算是个典型的少年成名。早熟的天才在起初的几部短片上就暴露无遗。格局比较高大上。深刻的剖析人的处境。沉稳、冷静。并奠定了大块冷色、细节温暖的基调。

1990年,时年21岁,最早的一部,可能是人生中第一部的完整作品——《sneblind》。48分钟,讲的是毒瘾题材。是个新生崭露头角的试手之作,原片已不可考。

而1993年,24岁,完成毕业作业《最后的道别(Sidste omgang)》,这部33分钟的短片,是一部真正获得国际认可的作品。讲一个人偷了老板一大笔钱后,和自己的两个朋友共度一段聚会。便将从此再不归来。片中亦真亦假暗示此人可能得绝症,直至最终却也只讲了他寄了一个明信片回家。诗意的镜头、有节制的叙事和实验性的语言,让该片在慕尼黑国际电影节获评审团和少年精英两项奖。

94年,36分钟的短片《倒着走的男孩(Drengen der gik baglæns)》,再次获得更大范围的国际认可。讲的是9岁的andreas惨遭家变——父亲骑摩托车带着哥哥发生车祸。哥哥mikkel当场死亡,父亲重伤。一家人搬到新镇,新学校和朋友却无法拯救andreas的创伤。该片一经出世,便一下获得四个国际奖:布雷斯特欧洲电影节获观众奖、法国克莱蒙费朗国际短片电影节观众奖、丹麦罗伯特电影节最佳短片奖,以及坦佩雷国际短片电影节奖。

可以说,在“短片竞奖国际-扩大影响力-吸引投资”的铺路阶段,是相当成绩不菲的。而对25岁之前的温特伯格来说,这个发起的节奏也算是稳当又顺利。

1995年,温特伯格和年长自己13岁的拉斯•冯•提尔,以及一些有影响力的北欧年轻导演聚集起来,共拟定道格玛95,带有一股青年人特有的嚣张,以及改革一新的气焰,为“纯净正统”的电影立下十条规定。洗刷一切老家伙电影的“陈规陋习”。不同于拉斯•冯•提尔,又或克里斯汀•莱文有点儿刺头的激进气场,其实温特伯格更像是个团队中的中和者。如他所说:“我的整个人生以及职业生涯都是从社群中的教育汲取灵感。道格玛95是一个社群。我总是各种社群的一分子。”

96年,90分钟的《大英雄》,第一部长片,基本是个严格按照dogma“贞洁誓言”的产物。获得了罗伯特电影节3个奖项,和北欧鲁昂电影节的最佳演员奖。讲的是银行劫匪karsten和peter带着他们十几岁的女儿在逃亡瑞典的途中发生的一些事儿。

而到了1998年,29岁的温特伯格拍摄了一部真正厉害的作品,也可能是他创作生涯中最关键的一部作品——《家宴》。这部片一面世,当即轰动。之前的一切都仿佛是预热,等待的正是这一次的极为惊人的表达。所谓“一个电影人的诚实与勇气”,又或一个天才无法抑制的光彩。虽然《家宴》只有105分钟的片长,却是一部真正意义上名留影史的杰作。

片子讲的是父亲的六十大寿。一个家族成员尽皆回归的盛宴。长子克里斯丁,在自己的妹妹自杀身亡后,裹挟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而来。他十分冷静,在宾客云集的场面下说出了一段黑历史——父亲幼年时强奸了他和妹妹。一阵轩然大波后,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试图掩盖。长子表面温和沉稳,骨子里的倔强却一再发挥化学效应。即使被扔出去,也绝不妥协,直到最后得到了诸人的支持和尊重。父亲的形象在一个家族面前轰然倒塌。

此片令人耳目一新,在某些方面几乎振聋发聩。镜头语言的有力,表达的自然,时有尖锐实验的“鬼视点”,却出奇的不突兀。极其的贴近人,生活,和叙事。又尽显复杂的人情世故,众生相,没有一丝一毫搬演的痕迹,交织成一片行云流水的画面。名至实归,《家宴》共获28个奖项和17个提名。如98年的戛纳评审团奖,金球奖最佳外语片提名,欧洲电影节新发现奖,并有美国独立精神奖以及纽约、洛杉矶两大影评人协会则颁予最佳外语片肯定,更在丹麦创下入围7项全数得奖的纪录。至今仍在IMDB Top 250里,也是dogma95最有意味的一次初始铭刻。

【一次迂回】
《家宴》如一个过于光彩夺目的标杆,如烟花绚烂。春花易折,夏花短。对于创作者来说,紧接而来的,反而却是一阵过于漫长而迂回的“静待期”。

2000年,温特伯格一共拍摄了四部作品。 两部70分钟的电视电影,分别是《D-dag》和《D-dag Niels-Henning》,前者讲的是四个劫匪想要新年前夕,趁着无人注意去抢劫一家银行。后者则说的是一个叫Niels-Henning的爆破专家,帮助一个银行劫匪设置炸弹,却因过于紧张而安放错误的故事。

同年的第三部,是关于英国乐队blur的90分钟纪录片。编制并补拍了blur乐队10年的视频合集,按年份排序,且极为资深内行,在乐迷群内广受好评,是一部质量上乘的作品。而同年的第四部,则是名为《第三个谎言》的小说改编剧情片,鲜少资料,反响平平。

2001年,另一个65分钟的电视电影《D-dag》又开始了, 又是同一个关于四个银行劫匪的故事。也正是此年,D-dag系列终止。

而沉寂了五年,2003到2004年之间,温特伯格又重新回归了长篇创作,并且都是具有国际野心的英语作品。可惜结果并不很尽人意。

首先,是2003年,《一切为了爱》。导演花了两年半写出的剧本,也是他的首部英语作品。由乔昆•费尼克斯、克莱尔•丹丝和西恩•潘等知名美国影星主演。讲的是未来的世界,整个宇宙面临崩溃的前夕。约翰和他著名的花样滑冰选手妻子伊莲娜是一对感情冰点、即将离婚的夫妻。濒临全灭之时,两人才发现感情依然浓厚,值得付出一切代价去挽回。可最后伊莲娜仍旧是死于冰雪之中。该片是关于当代婚姻、未来生活,一次全新的视野和表述,如《尤利西斯》,琐碎的日常成为史诗的一部分。《一切为了爱》首次在国际上亮相是在2003年1月的圣丹斯电影节,并入围2003年柏林电影节的非竞赛单元。最后获得罗伯特电影节3项奖项。

其次,是2004年,温特伯格又再次创作了一部105分钟的犯罪长片《亲爱的温迪》,由拉斯•冯•提尔编剧,讲的是青少年携带枪支,并以枪支为此生挚爱和精神源泉,组成隐修会性质的小团体,完成信仰和成长交织的仪式。当然,所谓的拯救,往往又伴着毁灭同行。最后他们护送一个黑人老奶奶出门,老人却枪轰了警察。致使这帮青少年全数被警队歼灭。

2007 年,《回到家乡》,更是一部不大为人知的作品了。讲一个著名歌手回到他出生的小镇。另有一个厨师的儿子,一个新来的女仆。并牵扯出一段复杂纠葛的情事和陈年往事。该片仅获挪威电影节一项评审团奖。

【一种重生】
3年之后,2010年,《潜水艇》问世。已经不是拍摄Dogma95开山之作《家庭聚会》时的托马斯•温特伯格,时隔13年,毕竟41岁,再次奉上这部的《潜水艇》,不再格局繁复、摇晃和情绪化,而改为简单、凝滞和沉重。剥离了年轻人特有的尖锐,变成了寂寞的忧郁中年。那个曾经宁可毁灭一个大家族的和谐和尊严,也要不惜一切的彰显自己内心正义的男人,不复存在了。而如今,镜头转向了两个颓丧的兄弟,沉浸在童年的创伤中无法自拔、并饱受煎熬的故事。共有8个国际奖项和18项国际提名。

然而,这一切都不及之后的一部创作。2012年的《狩猎》,几乎算的上是一次涅槃重生。对温特伯格来说,从1998年的《家宴》开始,直至2012年《狩猎》,中间应该是比较不得志的14年。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人面临了漫长的压抑和沉积,终于在岁月的历练下,找到了一种新的规则、方式和出口。更有力和宽宏的表达,就此应运而生。这种宽宏,是激烈、隐忍、克制,爆发点的精确,束缚的突破,以及新规则的建立。

此片任用了丹麦巨星麦斯•米科尔森。演技出神入化、震撼人心。获得了评论界的一片交口称赞。也的确是一部难得的佳作。



【游刃于群像】
“我在一个社区,一个很不同的家庭长大。家庭是剧情的灵感来源。它是过去、未来展望与信仰的同义词。它可以造成焦虑,亦或提供最真诚的爱。”

一般而言,人和作品往往互成镜像,这是逃无可逃的事。而温特伯格就其作品和一贯特质来看,的确是个“合群”的创作者。而所谓合群,一定是在一个群体中可以游刃有余,并能敏锐的观察和表达到一些关键的东西。当然,这种合群是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却又会成为一个桎梏,这也是一个度的问题。

在温特伯格的片子里,人与人,人和群体关系展示,是相当任运自然的。镜头往往游移自如、定位准确。人物喧闹和互动,静动得宜,没有半点儿做作。这个度拿捏的准不准,不光是以单个镜头,更是要以一组镜头或一个段落的氛围营造为基点。

举个《家宴》的开场例子,从室内兄妹打闹,走出大厅,一众宾客乘车而来,纷纷下车,和三个兄妹打招呼、寒暄、长时间说话。期间不排除几个怪异的视角。镜头从室内到室外。离于人群,或到在人群中穿梭。几乎如维尔托夫的电影眼睛,灵活多变。视角突然骤远,又或突然骤近。贴近人们,又时而远离。非常的自然。

又或《一切为了爱》,这个努力“亲美”、打出国际牌的片子里。更是有一个显著的群像功力展现。那就是片头十分钟的大饭店套间戏份。该片乍看是个婚姻危机的话题,两个人的事儿。进入的方式却是群体性的。男主角到达纽约,进入自己妻子伊莲娜的住处,围绕在此地的是熙熙攘攘的人——她的家庭、团队以及更为复杂的人际衍生。男主角穿行在这些拥挤繁忙的人当中,几乎是与每个人都在或重或轻的接触,或多或少的对话和互动。在这一段中,这对夫妇本身的关系掩映在群体里,并没有给以特别正面的着重和单独的时间刻画。却又有点游离于群体,庞杂中反而可以现真情。反而远远胜于之后两人的单独相处段落。

其实,让群像戏相对精彩,乍看是很容易的,殊不知着实一种天生的才能,一种直觉。而对于欧洲的创作者来说,并不成长在好莱坞那一套必须得精确到每一个镜头标准格式的土壤,一方面让才华得意无拘无束的散发,另一方面却也很容易就会陷入一种自说自话、孤绝人寰的小宇宙。标准格式固然可以掩藏很多缺陷,也会压抑很多才能。然而在这一点上,温特伯格是一个来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却少有的平衡木走的特别好的导演。

所以,可以直言不讳的说,温特伯格所有的精华段落,都集中在人和人群的交互上。

从主题来看,他的大部分电影也是关于人和社群。孤独是对内的退守,合群又是一种对外的有度。如《狩猎》中,是一个人从和群体融融其乐,沦落到被以很残酷的方式排斥和禁绝,无论是开场的群体和睦,还是最后微妙的再入群体,都拍摄的极为精彩。即使一大半的篇幅讲的是男主怎么被孤立,然而真正闪光的段落却是一些人情的互动。

《家宴》讲的是一个家族群体的“易主”,旧的老父亲被全盘质疑,新的群体结构被构建。每个人在其中的位置丝毫不乱,横生的各种人际枝节也异常有趣。《亲爱的温迪》则是一群镇上的郁郁寡欢的少年和少女组成了一个玩枪的小团体,团体的归属感发挥了强烈的效应,从此这帮少年人如有信仰,生活有了生机。团队生活也被刻画的相当温暖。而《潜水艇》可能算是一次游离,是一种对孤独个体的注视。两个极为凄惨的兄弟,在人生中交错而过的交托。小圈子,大世界。这种边界的把握,却体现的是一种对群体概念深刻的领悟。毕竟所谓群体分子倒不是脱离了群体就完全不能表达,而是个体和群体如何才能和解式的共存,即使这种共存的方式也需要北欧冷冽的歌声和一种幻觉。

【温和者的爆发】
《狩猎》和《家宴》胜在一种超然的冷静。一触即发的紧张感,绝境,突然发出的一种冷静气场。这是相当有意思的。和那些失败的作品最泾渭分明的一点,正是一种热到极致突然冷下来的瞬间,背后则是一种操控大局的稳当。

升温的热需要的是叙事、演员、调度和各种节奏的一系列技术性编排,通向最后一道屏障,突破,然后直指人心。这是一种贯穿江河的气象。再激烈的情绪,再震撼的叙事,都包裹在一种极其冷静的注视下。戏剧的张力由此应运而生。

说到底,温特伯格并不算是一个任性的导演,他的创作生涯也一直沉溺在“太不任性”这个关节点上。很难说拉斯•冯•提尔这样的极端分子兼大尾巴狼就是值得提倡的,但是过于温和保守却也显然会在本应有力的发力点上言不由衷,失之乏力。

可以说他曾经试图任性过,并且非常的任性。尽管这种任性只是表层的。《亲爱的温迪》,通过无节操的开枪扫射小镇警察反社会,招致被社会制裁,有点儿咎由自取,一切的理想信仰都相对丧失说服力。又或《一切为了爱》中,逃离到一个鸟无人烟的荒原地带,反正世界末日了,一切都完了,可以随便意识流。而《潜水艇》则是现实的泥沼,贫困,死亡,毒品,将人拉入一片污秽,清冷的大雪又或北欧乐团的冷冽声线又在另一个层面给人以洗涤。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不够的。不够强烈,不够切中要害,不够力度。

毕竟本性在这里。乍看已是反抗到底,骨子里的温和也是掩藏不了的。这种温和遭遇了表面上的硬拧,必然先天就匮乏了力度。很显然,一个温和者被逼到极致的反抗,才是温特伯格最擅长的一个场域。

在《家宴》中,长子被扔进了空无一人的树林。荒野中,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随后又平静的回到家庭宴会,找了一个座位,很随意的坐了下来,听读一封妹妹的遗书——真正暴露了父亲的丑行。
同样的,《狩猎》的最后,平安夜,男主角被打的伤痕累累。却穿戴整齐,一个人拖着缓慢和稳定的步伐走向教堂。全镇人都聚集在那里,“天真无邪”的孩子们组成了唱诗班。他安静的一个人坐在一排位子上(别人给吓走了)。流泪,不停流泪。他不断的回头,去看那个谎称他猥亵自己的孩子的父亲,曾经最好的朋友。一阵压抑到头的爆发。他猛的站起来,冲过去殴打和质问这个昔日的伙伴。

一句没有说完的话,一次拧过头来,又或一次不屈不挠的静坐抗议。角色的面前往往是一条两头堵死的境遇。死绝,寂灭。反而得到的迸发前的安静时刻。一个张力已到达极限的弹弓,一个早已被孤立的位置,以及最后的尊严和底线。说实在话,这样的镜像和气象,在现在的很多电影中已经不好找了。再加入几个温特伯格一般执拗坚持的角色,被完成的是一次次震撼人心的时刻。

【原初和短板】
十多年之间,温特伯格的转型是明显的。
法国有个政治人物说过,大概意思是,你年轻的时候要不是一个激进派,你一辈子不会有太大出息。你三十岁之后仍然是个激进派,也不会有太大出息。而这句话在这个略显温和的聪慧导演身上亦得到了很好的印证。

98年的温特伯格拍出了一部振聋发聩的《家宴》,被视为道格马95的一部开山盛宴。之后却一路滑铁卢,一连几部花了大心血的母语乃至英语长片一直反响平平,被普遍认为江郎才尽。这在2010年颓丧尽显的《潜水艇》里达到一个临界点。几乎所有人都意识不到这是一次反扑的酝酿,而对这个导演不再抱有太大期待了。可以说,这和道格马95的衰退殊途同归,某种激进玩到的末路的一个案例。也可以说是无席不散,无欢不尽。即使是身为道格马95的创始人,也不得不开始承认:“道格玛是对传统执导的反抗。可以说是自杀行为。”

后来温特伯格回忆这段时期说:“在某种程度上,我必须回头看我从哪里来。这是在道格玛之前,当时我在电影学校制作电影。那是有某种无知与纯净。我们永远不能重复历史,但始终可从中汲取灵感。我度过了困惑痛苦及美好的时光,并以此为灵感来源。我曾想回到不是我的那个状态。”

可以说2003年的《亲爱的温迪》和2004年的《一切为了爱》的确都是花了心思的作品,却都失败在一种找不着发力点的尴尬,走美帝路线的失败。一次次水土不服的尝试,一种种不合时宜的激进——尽管两部片子的激进方向也是截然不同。

在《亲爱的温迪》中,前半段偏向于温暖正统,生活如一滩死水的小镇青年,因为一个机缘巧合得到了一把小巧的真枪,认识了一个懂枪的朋友,两个人聚集在一起潜心研究枪支,并给各自的手枪起名,还带动了另外一些平凡的小镇青年加入这个团体。虽然携有枪支,但是目的只是携带,并认为自己维持和平。实属于一种恋物癖的怡情。片子的后半段却陷入了一种过于反社会的荒诞。为了保护一个开枪射杀警察的精神不正常的黑人老太太。这个小群体在射杀诸多警察之后被一一击毙。

《一切为了爱》几乎是同一个问题,开片二十分钟非常自成格局,切入的角度也大气。人物众多,鳞次栉比,城市的质感和世界末日的冰冷触觉都非常的好。最后却一路滑到了一个有点无聊的叙事——封闭的两人世界,纯抒情。并且由于女方特殊的身份设定(著名花样滑冰选手),让人难以有代入感。单论爱情片这个类型,输给了不少好莱坞的杰出作品。其中穿插了很多对人和世界的思考,又更偏向于伯格曼之类的大师脉络。综合的有点杂糅不清。

可以说,《亲爱的温迪》和《一切为了爱》应该是温特伯格在大片美学和自我风格之间几次很痛苦的挣扎。而《潜水艇》又是回归欧洲传统“孤独的人”的叙事,却是一次并不太算成功的沉闷表达。

这一些些的片子都暴露了不少导演的短板。当然,没有一个创作者可能不存在短板。关键在于怎么有效的弥合、规避,以及发挥自己最擅长的部分。令人欣慰的是,《狩猎》几乎完成了奇迹般的再生。


【实验,不实验】
很难说《家宴》是不是全盘遵照了有点儿疯狂的道格马95守则。但是它的醒目气质和革命精神的确是非常值得称赞的。这是一次值得铭记的起始,它尖锐和走新的特质,也或多少的体现在温特伯格之后的每一部创作上。

单就这部98年的作品来说,默默坚守的革命性,几乎体现在每一分一秒的叙事和画面上。镜头摇晃和抖着,光线时而刺目,时而昏沉。更多的时候,连水平线都是歪斜的。但是,这些都无关紧要。它不减一丝一毫的精彩,甚至可以由此加分。而在这之上做奠基的,是一种深厚和扎实的功底,北欧青年良好的艺术和人文素质也功不可没。四处乱晃的镜头乍看没有章法,实际上却隐性的被控制的很有度,黏附在每一个段落结构的大题上。为了表现真实,叙事和情感,镜头一直在关键时刻给人以特写,在人多的大场景,一方面会有不少的全景展现(尽管角度古怪),另一方面也不忘在人群中游弋穿梭,将情节和人的各自状态有清有楚。全片更显著的一个特质是,为了模仿死去妹妹的视线,用了不少“鬼视点”,即仿佛时常有个人经常在角落里偷窥一般。有的时候镜头上还会模糊一片。雨、雾、雪、泥等,相当的写实。当然伴随的是骤然转变的视点,如同鬼魅一样忽明忽暗的光线。有时候镜头都照不全人脸或者整个场景。如同一场剧烈的实验。当然,看似混乱的镜头语言,掌控力相当的强,也归功于剧本的设计精妙,一丝不苟,叙事的一板一眼。

但在之后的一些片子里,这种革命性却是被削弱的,直到《狩猎》才重新找到一个完美的平衡。如《亲爱的温迪》,在反美、讽美和反好莱坞的意图上也有一定的争议。但这一点主要体现在叙事的暧昧不清上。反叛的荒诞可笑,悲壮的却又情真意切。虽然主题有反骨,镜头却大多数比较中规中矩。当然,其实有很多美国商业类型片里的路子。算是举着红旗反红旗了。又比如有几段,几个主人公画小镇的地形和势力范围图,一一标注,铅笔的摩擦声,和欢快的背景乐。又比如聚集在废弃建筑里研究枪械,各人的状态,你可以感觉到这些少年人的确是投入了全部的精神力在做一个事业。是一种非常熟练的蒙太奇组合,更是好莱坞惯用的路子。

其实,除了最早的一些习作,温特伯格的大部分电影其实并没有遵照道格马95。首先一条“导演不能署名”就没法做到。而片中不能包含肤浅、虚假行为,谋杀,武器等不可以出现。又或必须发生在现在的世界。在《亲爱的温迪》和《一切为了爱》中,几乎全盘破规,底儿都没剩下。至于音轨永远不能与图像分开录制,配乐不可以使用。不允许后加道具和背景。不给打光。摄影机必须是手持。胶片格式必须是35mm等等。也或多或少的并不是那么纯粹。也或许正是这种徘徊在实验和不实验之间的风格,才是真正的温特伯格风格,而不是其它。


【几部有名片子】

《家宴》

《家宴》的最后,男主打赢了一场几乎贯穿前半生的战争。童年的阴影如雾霾散去,他却踉跄着在走廊晕倒,开始遁入一个幻觉体系。如有人端着一个蜡烛,又或就是他自己。烛光暗了,又亮,又暗,每次都照着的是不同的人影。他跌跌撞撞的走,走廊尽头的脚步和电话声,交响迭起。他打开了一扇门。已自杀的妹妹昏暗中微笑的看他。他说我跟你一起走吧。妹妹说不行啊,我要走了。两人久久拥抱。下一瞬间,男主回到现实,铃声一直在响。

这一段如果交给好莱坞,绝不是这一类的拍法,也不能说会拍的很糟糕,只是那套煽情的路数已耳熟能详。而这一段不是这样。它真实的惊人,没有半点儿升格、降格、配乐和停顿。不做修辞,而直指人心。如一块未经切割的原初胚料,散发着让人惊诧的质感。

值得一提的是,此片对父亲这个角色相对刻画的很空洞。如后来男主质问父亲的:“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父亲说:“我是为了你们好。”比较丧失说服力。又或父亲被孤立时发怒说的:“你们都是一群愚蠢和无能的后代!”父亲是模糊的。一个很类似本国第五代惯常于推倒的一个巨大石碑一样的存在。他的没落离席,或者被殴打伏地,都相对只是个外部表征。年轻激进的创作者可能也对这样一个角色无法更好的描绘,更可能的是毫无兴趣。而男主角的弟弟这个有点人格问题的角色,更是充当了各种惹事和打手功能(片中还一再提出他的种族歧视、搞婚外情、对自己家人不好、到处捅娄子、性情急躁、没什么脑子)。而有意思的是,导演客串了一个出租车司机的角色,送姐姐的黑人男朋友来参加宴会,更有几个特写,属隐藏彩蛋,细心可以发觉。

《亲爱的温迪》


《亲爱的温迪》时间和地点设置的相当抽象,在一个不知名也不知时间的美国小镇。一个矿镇。贫穷、闭塞、人愚昧,物资匮乏,生活简单,沉闷的如一潭死水。这种也许是一种隐喻,而这种隐喻,几乎贯穿了所有的情节。比如矿场、比如枪的名字、比如性手枪俱乐部,比如牛仔造型、比如不时响起的摇滚乐(爱好考据的都可以找到出处),更比如黑人男孩和他的黑人祖母,比如奸诈和凶狠的小镇警察。这种是类似于库布里克《闪灵》的“人物-历史隐喻”做法,整体远不如人家好,却也应该是同一个构想。当然,你也可以忽略这种刻意为之的暗示,认为它是一种过度解读,仅仅当它是一个普通的故事。一个讲“信仰”怎么对抗既有社会规则的故事,讲一些失败者梦想破灭后做的绝地反抗。

开始是一个矿里的一个少年人阴错阳差得到了一把真枪,交到了一个懂枪的朋友。两人研究枪械,偷偷携带,如生活添加一个副本,变得自信开朗。在现实中也变得工作努力、朝气蓬勃。渐渐,他们又拉拢了新的伙伴,另外三个青少年,组成了一个枪支与和平共存的秘密小团体。大家的状态都一路好转,变得面貌一新。直到加入了一个真正的少年犯——黑人孩子塞巴斯蒂安,团队初衷有了很大的改变。经历过外部犯罪世界的塞巴斯蒂安无视了他们的理想,并认为他们只是在这个真枪实弹的残酷现实里玩过家家的小朋友罢了。一系列的挫败,让以枪(温迪)为信仰和情人的男主角崩溃了。决定做一次为了“正义和爱”使用枪支的事情——护送一个枪杀了警察的黑人老奶奶回家,和全镇的警察火拼。直接导致了这个团队的集体毁灭。

在拉斯•冯•提尔的原剧本里人物设定都是20岁左右,后来温特伯格把其改成了青少年。后来冯提尔也承认这个主意赞极了。曾出演《跳出我天地》而闻名的英国年轻代演员杰米•贝尔出演。另外几个镇上的年轻人,也演的相当出色到位。而该片赢得了莫斯科电影节圣银乔治奖。也算是一次对世界反叛不合时宜的反馈了。


《一切为了爱》

这部片子算是一次迷失纽约,镜头把纽约拍的很美,冷冷的调子,乍看甚至有点儿类似大卫•芬奇惯用的城市空间拍法——静、冷、如浸在水中。而此片的确是有特别大的开口和架构,开场的时候更是走一种大片的路子。两个保镖一样的人在机场接上了男主。正反打的一系列冷冰冰对话,接着是在大厅内穿梭。扶手电梯上有死人,两人淡定的叫他“跨过去”。紧接着是进车,车内的视角。仰拍,曼哈顿的大楼鳞次栉比,砖石灰暗,又或是俯拍,喷泉、雕塑、庞大崭新的建筑,配着叮咚的音乐,一起呈现的是冰冷和蓝灰色的纽约。而这种极地色系和云里雾里的梦境感一直贯穿到片子的最后。
总体来说,却是一次公认的失败。同样是感情题材,回到过去或童年,《美丽心灵永恒阳光》这一类型中的翘楚,就可以把该片的混乱和摸不着北给映衬的体无完肤。
一个奇妙的构想,非常不错的美术设计、摄影指导。即使是温特伯格花了两年半的时间来写这个剧本,但是本子的确问题比较大。和《忧郁症》有点儿相似,地球毁灭,末日降临的背景,逼出人本性中的一些特质。说到底,越是这种放的过大的宇宙/人类题材,越是个相对封闭的戏剧/舞台剧构架。
片中复制人的设定也有些僵硬,有点儿水土不服,并不是所有的目的都能达到一个良好的结果,如果在发起点上产生了混乱,之后的混乱会一路变本加厉。



《潜水艇》


 之所以片名要叫“潜水艇”,很可能是为了要模拟那种潜在水中的窒闷感,以及看向远处模糊视线。这种“人生就是一潭死水”的主题,本国观众可能再熟 悉不过了,从这个层面来说,《潜水艇》还真不是一个让人感到愉快的电影,且它的不愉快并不仅仅漂浮在表层,而是一直深入到骨头内部。  
  《潜水艇》有一个很精彩的开头,也有一个极为精彩的结尾,它们是暗含希望、有点梦境和超越色彩的童年,年幼的兄弟在洁白无瑕的床单里和刚出生的婴儿玩耍,并给之命名洗礼,圣洁美好。又如同小时候的哥哥独自一个人在沙发上抽烟,娴熟冷漠,直至面孔隐入黑暗,带着看透一切的沧桑,让人难以忘怀。毫无疑问,这部片子里的孩子戏分远比成人戏分要动人的多。看得出来,影片是想用最质朴的方式来展现手足、父子之情,有洗净铅华,褪繁呈简的意思,也分别用两条线描写了两兄弟各自的成人生活,无一不是压抑过度、失败混乱:一个孤家寡人、暴力孤僻,另一个养着儿子、吸毒贩毒。而最终,两人在雪天监狱内远远的一望,寥寥数语,更多是无言,一人向另一人托付了幼子,随后即将安然死去,再配合着北欧独立乐团穿透力极强的冷冽歌声,倒也有几分真正打动人心的力量。
  然而却又很可能是新的一轮封闭的、自说自话的迷失,尽管其通篇的表述中都有一种掏心窝子的真诚,也有几个极美的段落,几处不小的感动,但是整体看来,仍是不免视野局限、温吞、冗长,以及情绪先行、自我沉溺了。
  

《狩猎》


一个小镇上的猎户,兼幼儿园教师,被朋友的女儿、一个早熟的小女孩表白后委婉拒绝。不知世事的小女孩谎称他性猥亵。这使男主丢失工作,陷入被全镇侮辱和孤立的绝境。即使后来小女孩已表示是撒谎,成人世界的规则,却又以另一种冷漠的方式展开,众人选择相信自己的相信,无视真相,仍旧对他进行冰冷的道德围剿。人猎鹿,又或是人猎人。如最后的一记冷枪,枪口直白的盯着你,毫无藏身之处。

《狩猎》是2012年的一匹黑马,直指人心的打动了世界。说不清是演员成就影片,又或是影片成就演员。但的确几乎是为麦斯•米克尔森量身定做的片子。而剧本的源自于温特伯格98年拍完《喜宴》之后收到的一封信,这封来自一个雪夜,讲述了一起被指控性侵未成年人的冤案。搁置了十多年,更是一次绝伦的表达。而说着“如今尘埃散尽,更清楚了自己想做什么”的温特伯格,又回到了最初那几个年头。一方面,是北欧片子里有一种特有的冷静,天然血液里的东西,是别的地域创作极难以沿袭。另一方面是焦灼的心绝对表达不出的冷静叙事。更何况温特伯格着实是一个冷中袋暖的导演。没有仇恨和过度的宣泄,一切都有力有节。

而和前面的创作比起来,一种质感被保留,却再也不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含糊了。如一把利刃,千锤百炼。重新回归了《家宴》的力度和戾气。一触即发的张力,却又藏在一幅隐忍沉静的外表之下。外部形式上,没有华丽的效果或是扣人心弦的声色俱现,却是执迷不悟于灰暗的冷色调、琐碎的日常活动、人物的慢动作,沉默,以及长时间固定不动的镜头。而内部精神上,再不是一股自暴自弃的失落倾向,改之强大和广博的心胸。裹挟在林中之鹿、村镇生活和人性复杂的交相侵袭之中。



 

 4 ) 谎言塑造的猎场

前几天,与一个荷兰女人聊起各自国家的教育现状和校园暴力。我们这边,持续不断有着老师对学生惩戒过度甚至侵犯的新闻,欧洲那边,则有着一种更为让人深思的隐形暴力,“在我孩子的班上,老师为表扬一个同学,轻拍了他后背,却被学生放大为‘亲密身体接触’,而遭停职,这太可怕了!”荷兰女人感慨到。

没想到几天后,在戛纳就看到了关于这种孩子对成人暴力的最完美诠释。托马斯.温特伯格的新片《狩猎》,让一个女孩随意的一句谎言,在小镇社区变形传播并扩大数倍后,彻底毁灭了一个成人。从中你可以看出整个西方社会是如何对“怪蜀黍”们绷紧了神经,更可以被信息时代谣言的致命程度深深震撼,同时,在影片传达的义愤感中,再次确凿无比的相信,孩子永远不是不会撒谎的纯真天使,而更可能是充满毁灭性的小恶魔。这种破坏能量,我们早已在前些年著名的小说和电影《赎罪》中洞悉。

《狩猎》的丹麦小镇生活背景,比有着大时代衬底的《赎罪》要简单得多。关于主题,可以简单到以一句“谎言毁灭个人世界”阐述清楚,但主题该如何在简单背景下发酵为振聋发聩的力量,就全在于编导功力。

这么多年,丹麦电影人在全球各大电影节甚至奥斯卡的攻城拔寨,足以让人相信,他们出身的丹麦电影学校无疑是训练编导对戏剧冲突把握能力的最佳训练营。早在1998年,就以伟大的《家宴》载入史册的导演托马斯.温特伯格,无疑是这个学校出来的尖子生之一。荣获戛纳电影节评审团的《家宴》之所以伟大,虽说更多是因其被冠以

“DOGMA 95”手册派的第一部作品,但也确实让人们充分见识到托马斯的戏剧爆破力:把一群理性的成人置于一个封闭的空间,接下来某个尴尬时刻就携带着毁灭的能量到来。现在回想起来,《家宴》几乎现场直播感的形式主义,更多是为了让DOGMA 95成为一场摧枯拉朽的电影革命,而毫不在乎反传统姿态所带来的入戏难度。在这场革命如昙花凋谢后,领头羊托马斯.温特伯格以及拉斯.冯.提尔纷纷专注于研发开拓各自的独特表达方式,前者的《一切为了爱》和《枪之故事》更像是为艺术精神如何与庸俗商业顺利结合而进行的探索。终于,这14年的探索耕耘催生出了殷实的果实。《狩猎》具有了充足的娱乐性,让观众极快入戏并为角色处境愈发揪心,还能在受压迫对象奋起反抗时,将已然代入的憋屈感畅快淋漓的释放,这是一种多么切肤的现场体验,从现场不断的叹息到终于来临的泄愤般掌声中可见一斑;同时,它没有让现实又深邃的主题牺牲哪怕一丁点。

导演是在1999年一个冬夜,从一个突然造访的心理医生那收获了这个故事,当时忙于《家宴》成功后各种琐碎应酬的托马斯,懒得听医生那些“思想是病毒”、“压抑记忆”的复杂词汇,客气的送走了客人,将故事丢在客厅上床睡觉。10年后,托马斯自己需要心理医生了,出于回访他人的礼貌,他翻出了这个故事,并惊讶的发现,“这不就是一个现代的猎杀女巫戏!”

女巫造成的恐惧以及全民猎杀女巫,是欧洲黑暗中世纪历史的重要部分。即便到了文明的现代,一次误会,一则谎言,也会将其针对的对象化身为邪恶女巫。昨天还欢聚一堂的好友转瞬反目,每天光临的学校超市加油站成为禁区,亲人都一边说着“我们相信你”而一边立起警惕心,一个可怕的猎场形成,将被谣言中伤者丢进靶心。撒谎小孩被眼前所见瞎住了,再想辩解,也会被认为是“受恐吓过度”,并加剧家人和邻里对“嫌疑迫害者”行为的确认。而又有哪个家长不会保护自己犯了错误的孩子呢?

以丹麦首席男星Mads Mikkelsen牵头的这部电影中,所有的演员都在被丢到猎场后,立即成为戏剧舞台上杰出的表演者。人际关系的紧张、心里动机的发展、身体行为的加剧,都让整个故事主题向着最强大的能量场奔去。

 5 ) 服下这剂恶意,让戾气郁结成冰

    
    一部寒冷彻骨的电影。不温不火的叙事和冷静理智镜头之中酝酿了近乎绝望的压抑、狂躁与寒冷,这部丹麦电影就像北欧的冬天一样寒冷,在颤栗中毫不留情的在人性与社会道德划上深入骨头的一刀。


     这部电影的观影过程绝对不是一个愉快的过程,片中酝酿的一种冷而近乎绝望的氛围让整部电影张力饱满,郁结到近乎暴戾的怨气充斥胸腔,让人意志中的理智与情感大乱阵脚,剧情爆炸式的张力让整部电影的氛围处在一种极其微妙、一触即发的精确位置,而这种微妙张力来源于人内心之间的斗争。所谓三人成虎,但这部电影不仅仅是一个三人成虎的故事,儿童在影片中游离于天使与恶魔之间的设置,让这个三人成虎的故事变得更加深刻和让人不寒而栗,西方国家对儿童的保护和重视也在此片中可见一斑,孩子的话往往是纯真而无意的,但是这种无意的“孩子话”要是沾上社会道德禁区,并被误解,那纯真便可以变成剧毒的毒药,很遗憾,影片中的主人公就是一个不幸中毒的倒霉蛋,孩子自然可以不为自己的话负责,短浅的人生阅历让他们在社会的地位中一无所有,而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社会中的一席之地近乎可以是他们的全部,当这些被毁灭时,就意味着个人的社会性被抹掉,对于一个有理智成年人来说,这是一种变相的谋杀。片中男主角的反应似乎略显迟钝,自我维护也是到了最后才迸发,可是细心的可以发现,在铺垫段落,男主角与孩子的互动之中,与女朋友的交往之中,我看到了男主角身上隐隐约约的被动性格,这种人,往往木讷而善良。


      孩子算社会中的特殊的弱势群体,他们在生理和心理上都不成熟,保护自我的能力薄弱,所以一旦发生疑似侵犯儿童的事,社会群体总是会毫无保留的站在孩子的这一端而群起攻之,但是当这种社会性的毫无保留被曲解和误用的时候,孩子就由天使变成了魔鬼,孩子尚未健全的人格和辨识力让社会常规、合理的解决途径在此无路可通,于是他们的话往往带来巨大的破坏性,影片中卢卡斯的生活就被一两句近似胡话的童呓毁灭,但毁灭过程最大的破坏力并不是由孩子直接带来的,而是由社会群体的排斥和异化所带来的,人毕竟还是群居动物,当一个人被孤立和异化的时候,这种隔阂带来的对人的伤害是巨大的,更何况这种排斥和有意的异化是冤屈的,影片的张力便是建立在这种排斥和冤屈的对立上,精准到位的把这种恶毒的人际对立和人物内心的崩塌完美的展现了出来。谣言猛于虎,而当社会伦理禁区的谣言来自天真的孩子,这种破坏力则更加猛烈,影片中,在丑闻和随之而来的各种谣言面前,社会群体之间的对立逐渐变得立体而猛烈,从开始的将信将疑留有余地,到最后近乎整个社会群体的排斥,影片在似乎平静的氛围中酝酿下了更大的恶意,当观众以男主角为第一人称带入故事时,这种慢慢酝酿而来的恶意和仇恨近乎可以演化成反社会的暴戾情绪,一股积郁的愤怒迟迟无法爆炸最终竟成了彻骨的寒意。


      影片的前半个小时感觉有点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切入过慢,但是一过这个节点,影片便开始展开其爆炸性的张力,导演对镜头的处理平静而理智,就像影片中主人公开始对自己理智的克制一样,但是到了后半段,主人公的理智开始摇晃时,影片的镜头仍然平静如初,这种镜头内的躁动和镜头外的平静理智,让观众产生一种由内及外的愤怒,甚至萌生反社会的暴戾情绪,正是因为镜头冷峻的袖手旁观与故事内的爆炸张力产生的强烈对比,为主人公鸣不平却无可奈何而产生的强烈观影共鸣,带来了极大的带入感和精准的人物塑造。本片的导演托马斯•温特伯格轻松的把观众的情绪玩弄于鼓掌之中,这正是这位丹麦导演的功力所在。这种沉重的社会题材电影往往可以给人带来更多的思考,不论是去年的《爱》还是以往的更多欧洲社会题材电影。影片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在教堂的一幕,男主角非常讽刺来到教堂这个乞求救赎的地方,顶着上帝普世之爱的光环这或许是唯一能让他这个“罪人”和一社区“善人”平静共处一室的地方,当孩子们用天使般的声音开始唱圣诞颂歌时,这种恶与纯真的巨大反差让男主角的理智处于崩溃边缘,但是终究理智还是没有崩溃,这种人社会性的属性永远也抹不去,不然他会去绕过卡拉的爸爸,直接对孩子下手,理智告诉卢卡斯孩子是无辜的,卢卡斯只能找卡拉的爸爸出气,我想这是终究个错误的判断,因为最后的一幕非常明确的说明了,这整个闹剧最大的罪魁祸首,并不是卡拉,也不是卡拉做出错误判断的父亲,而是卢卡斯所处的这整个社会的偏见,影片结尾成人仪式非常值得玩味,猎枪的承接和周遭暧昧不清的笑容让人寒颤,成年意味着力量和责任,而也意味着代价,社会族群可以这样接纳你,给予你一定的位置,也可以迅速的像对卢卡斯那般,残忍的把你除名。电影最后那意味深长的一枪是谁开的其实并不重要,它最大的价值便是打醒那些做梦的人,而背后的开枪者,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导演的意图很明确,这个轮廓是为所有人设计的。


      “狩猎”这个片名有一定的意味,显然卢卡斯就是社会群体森林中那只被追猎的麋鹿,毫无防备,甚至心怀感激的袒露在黑暗森林之中,无数躲在暗中的猎人可以中伤他,而最后那惊人心魄的一枪,既可以视为恶意的中伤,也可视为善意的警告,但想要表达的暗示都是同一点:走吧,这片森林再也不欢迎你了。这种无意引起的社会群体对个人的排斥,让人看清社会的部分阴暗面貌,深刻见底,暂时不提娈童的恶,说说群体性的排斥,在浩荡历史上,这种多数人对少数人偏见和迫害又能少到哪去?从异教徒到同性恋,从布鲁诺到图灵,这种恶毒的幽灵一直活着,至今伊朗仍对同性恋处予恶毒的石刑,别以为它们离我们很远很远,即使到了今天,它仍然活生生在我们周围匍匐着,无法忽略卡拉作为导火索在事件中起的恶劣作用,但是最可恶的并不是孩子,而是那群虚伪的,带有偏见的,先入为主的,自封卫道士的傲慢大人们,要知道无知并不是文明最大的障碍,傲慢才是。影片的所谓的刻意其实并不过分,这种滑稽天方夜谭似的连锁事件时刻在我们所处的世界上演,如果你细心留意。感谢最后的一枪把我所有的幻想和美好愿景都打了个粉碎。心中郁结已久的戾气最后居然被这突然而来的枪声惊吓冻结成了冰块,一股彻骨的寒意弥漫全身。



 6 ) 社会、普遍价值观、人性

这部丹麦影片《狩猎》,在戛纳电影节上获得了不少好评,同时也成为竞争金棕榈呼声最高的影片之一。

基调比较压抑,沉稳略带写实的摄影风格也体现了这一点,剧情在缓慢的节奏中层层推进,也几乎没有什么配乐,只是靠着导演运筹帷幄的镜头语言和演员们精彩演绎(尤其是主角麦德斯,太厉害了)


简单的说说几个自己的观点,和大家分享下。



(1)不是孩子喜欢说谎,而是孩子为什么会说谎?——罪恶中到底孰对孰错?

      很显然,这个问题是针对电影中的主线:由小女孩的一句谎言引起的种种后果。看似漫不经心,却酿造了不可估计的严重后果,为什么会这样?很多人看完后的第一感觉就是:“我去,小孩子太恐怖了!”。。“这小孩真坏,竟然如此撒谎!”。。这就是我想说第一个问题——我们要注意的是:不是孩子喜欢说谎,而是孩子为什么会说谎?我想编剧和导演不会拿一个小孩子来开刀,从而对“人性”作出探讨。大家留心一下就会发现,片中小女孩的父母其实对于她是疏于关怀和管教的(具体表现在哪里下面会提到,这里不重点讨论),也正是因为这样,小女孩作为一个还在成长初期的儿童,是很容易受到家庭因素的影响的。而在电影中,基于这点,小女孩在精神上是缺少呵护的,以至于她才会把感情转移到男主角身上,毕竟男主角对她的关心还是挺细微的。有人说她对男主角萌生出一种爱情(尽管她不懂啥叫爱情),但我觉得她是找到了一种类似父爱的温情,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种情感,至少她在男主角的身上得到了一种被关怀,被呵护的感情,这就足以让她把感情转移到男主角身上。然而作为一个小孩,她又根本分辨不清这种微妙的情感,在她的内心世界,她觉得自己就该得到这样的情感才对。于是在她极力想表达这种情感作为回报的时候(送礼物给男主角)却遭到拒绝,仿佛那种得不到关怀的情感又回来了——这才导致了一个谎言的开始,一个悲剧的开端。前因后果,因果循环,我觉得我们观看此片的聚焦点不是“这小女孩年纪轻轻就如此犯贱”,而是“为什么她会撒谎?”事出必有因,退一万步说,一个像她一样的小屁孩,能分辨什么是对错吗?能很好的具备区分善与恶的价值观吗?或许在她说出那句略带恶意的谎言时,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错误的。我们能用一个小孩的言行举止来衡量并牵扯出“人性”这个话题么?就如我上面所说,如果用这一点作为探讨“人性”的论点,那么也未免显得太过于薄弱。
        童言无忌,是无知的。
        错,其实并不在她,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无知盲目、人言可畏群众——他们才应该是编导着力讽刺与批判的群体。

(2)眼见,都并非为实,更何况道听途说?
在蒙蔽了双眼下驱使出来的“正义感”,是盲目的,是狗屎!
                                         ——探讨群众的普遍价值观

     这是最让人心寒的一部分,这是最让人愤怒的一部分,这是最让人无奈的一部分,这同样也是最尖酸讽刺的一部分。他们看似伸张“正义”,却不以真凭实据为基础;他们看似维持“公正”,却不以实事求是为准则;他们看似“通情达理”,却在种种行为举止中透露出令人作呕的气息。从院长开始,到家长,再到群众,从单独谈话,到通知并警告家长,再到让警方介入,一切在他们眼中似乎都合情合理,每个人都“相互帮助”,“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每个人都自我陶醉在他们所认为的“正义感”中,不能自拔。然而,在这种被蒙蔽了双眼下驱使出来的“正义感”,我只能说,都是狗屎!我们在观影的过程中,觉得可笑,觉得愤怒,觉得可耻。但想想现实生活中,又有多大的差别呢?如今在生活中仅仅依靠“道听途说”、“断章取义”从而对一个事物、一个人或者一个群体作出“豪言壮语”的批判、驳斥甚至排斥的群众,还少了吗?我也算一个,所以在我看到电影中这一幕的时候,我也为我自己感到羞愧,这真是一个赤裸裸的讽刺,一计响亮亮的耳光!这难道不是一种群众的普遍价值观吗?——如果我们以一种片面的角度去断定某些人事物的对错,那么这种观念远比散播谣言的始作俑者恶劣得多,这才是酿成罪恶的源泉。在《狩猎》这部电影中,主人公这种遭遇固然是个悲剧,不过真正悲剧的——是那些盲目无知的群众,是那些睁眼睛说瞎话的群众,是它折射出来的一种社会风气!


(3)一种被扭曲的思想一旦植入大脑,错,就会无止境的继续下去
                                                        ——人性黑暗面

除了上面第(2)点提到的以外,以下几个电影中的场景,就是人性黑暗面淋漓尽致的表现:
A. 杀狗以表“公愤”
B. 店员对主人公的殴打
C. 店员对主人公儿子的警告和排斥

这三场戏,是导演着重刻画的。其反映出来的东西,真的让人心寒。通过这三场戏,导演把部分群众的那种心理丑态表现得淋漓尽致。这样的故事发展虽然在我们的情理之中,却是意料之外,与之前平平稳稳的剧情推进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把主人公的遭遇拉到了谷底的同时,也一下子把我们的情绪波动带到了顶端。


(4)信任这一关,是最难跨过的——兄弟间的感情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之所以由一个谎言可以展开的这一系列事件,“信任”是最先崩溃的东西。因为信任这一关,是最难跨过的,众人就不说了,这里以兄弟为论点,我想是比较有说服力的。兄弟,未必是至亲,但是感情根深蒂固,如果连兄弟对你的信任都处于一种崩溃边缘,那么我想这不仅仅是难过那么简单,还会让你觉得很无助,仿佛精神上的一种支柱也随之跨了,甚至让你消极,让你愤怒——这一点就很好的符合了片中男主角的情感变化。在此不得不赞一下麦德斯·米科尔森的精彩演绎,在教堂里那场戏可谓是游刃有余,细腻的情感变化拿捏得相当精准——失望,流泪,愤怒,咆哮,一气呵成,没有多余的浮夸表情,也没有多余的肢体语言。我认为他给他兄弟的那几拳,并不是单纯地发泄自己积压已久的愤怒,而是他对兄弟对他失去信任的一种痛心疾首的表现。说实话,这场戏中麦德斯·米科尔森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表现得很深入人心,导演在这部分的气氛也控制得相当出色,不知道大家看到此部分的时候有没有一种屏住呼吸的感觉呢?因此,麦德斯·米科尔森斩获戛纳最佳男主的荣誉也是实至名归了。


(5)相互支持,就能驱散恶意——Theo的忏悔
         

          Theo就是上面说到的男主角的兄弟,撒谎小女生的父亲。在影片快要结束的,Theo坐在他女儿身边独自哭泣,然后对他女儿一番语重心长的话似乎也是对他自己进行了忏悔:“世界上存在着太多恶意,但如果我们相互支持,那些恶意就会自然离去。”
影片在这个地方并没有设置太多类似于说教式的台词以表现Theo忏悔的心理,仅仅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达到了让人思索的效果。结合上面所说的一切,本人愚见,Theo进行了三方面的忏悔:A. 女儿。首先就是女儿,前面说到小女生其实是疏于管教和关怀的,因此她才会转移感情以至于一句谎言酿成了严重的后果。在此之前有个画面是Theo紧紧的抱着熟睡的女儿,呆呆地思索着,他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在女儿身上也造成过一些过错,所以在此才会陪伴在女儿身边说出这番话(即使女儿不明白)。B. 兄弟。对自己兄弟失去信任,产生怀疑,甚至还动了排斥的念头,Theo为此感到很惭愧,因此后来才会不假思索地给兄弟送食物,你说是补偿也好,是道歉也好,是让他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也好,这都是他想救赎自己的一种表现吧。C. 自己。对自己甚至群众曾经产生的恶意念头,Theo对此表示深深地忏悔。
          其实,一切的恶意,可以通过“支持”来驱散,然而要做到相互支持,信任也是关键因素之一,无论对子女也好,对兄弟也好,也家人也好,这些都是环环相扣的。


(6)继续黑暗,或是留点希望——结局是好是坏,留给观众自己

         有些人的观点是:结局依旧保持黑暗,再一次验证了人性的丑恶一面,这一次杀不成,下一次再杀。这个人杀不了,也会有另一个人来杀。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或者说,完全可能。这就是比较倾向于黑暗的结局——盲目的愚众看不清真相,错误,只会蔓延下去。

不过,本人愚见:我更倾向于结局是黑暗中的一点光明。两个方面:

A. 那个人第一枪失了手,但是第二枪完全可以致男主角于死地,如果他真的想干掉男主角,有必要收手转头走人吗?当然,你说他仅仅是一次警告,说得通,“警告你丫的小心点,走着瞧”。不过既然如此,他最终还是收手走人了,他还是放弃了这次明明可以至对方死地的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觉得他那会儿是做过心理斗争的——是要因为内心残留的偏见一怒之下杀死他?还是冷静理智下来好好地看清现实给他留下希望?

B. 使人性论更加客观化。我一直都认为,一部探讨人性的好电影,它一定是一分为二来看待的。人性嘛,本来就是一种很复杂、模棱两可的东西,它本来就呈现出多面的,圣人也有心怀鬼胎的时候,土匪也有光明正大的时刻,你能坚定的说:某人完全的好,或某人完全的坏吗?其实最真实的人性既不是大善,也不是大恶,通常处在中间的灰色地带。同理,在《狩猎》这部电影中,人性论也必然是客观的,试想一下,如果编导仅仅只是为了突显出人性的黑暗面,那么这样一部带有主观色彩的电影就会失去一些价值了。那个抢手最后时刻的收手,让我更加坚信这一点,就好比黑泽明的《罗生门》,之前也是黑暗到底,但是最后也表现出了人性光辉的一面——这就是一分为二的看待,单一地偏向于刻画某一方都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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