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的艺术家们已经老去。保罗·索伦蒂诺2015年的电影作品《Youth》呈现了两位老年艺术家朋友:作曲家Fred和电影导演Mick的在假期疗养院的闲言碎语——艺术的与生活的。Fred是一位当代新古典作曲家、指挥,与斯特拉文斯基交好,退休后不再出任指挥,而是“照常过日子”;Mick视电影为生命,还在一直进行拍摄,虽然被其好友影星布兰达斥责为最近三部电影“都是屎”。
两个好友间一个核心的讨论在于艺术创作中“情感”的位置。
Mick: Your music convey surprising non-word emotions
Fred: Emotions could be over-rated too, Mick.
“有时候我们就是太高估情感了”,作曲家Fred平静与冷漠的个人性格或许在某些方面映照了他的生活与艺术创作态度。在瑞士的雪山之间,透过弥散的雪粒射下的光线中,Fred在那有些不真实的木头瞭望台上坦言,“Ultimately, I never like life well enough.”
但Fred绝不是划分了情感与理性的二元对立并站在理性的一边。音乐作为非表征性艺术的纯粹性给予了他一个坚实的根基:“Music is the only thing I understand. Because you don’t need words or experience to understand it.”
承认了音乐之音乐性作为根基,Fred可以区分日常生活与艺术创作,因为艺术的纯粹性使得它必然不能承担生活的全部——它甚至与生活是脱离的;对艺术的热情这也使得他对生活本身的喜爱并不强烈。在routine和art之间,一条清晰的界限被划分。但Mick并不承认这种纯粹的“艺术”,以及这种纯粹对于承担他生命意义的作用。在他看来,生命与艺术,都基于同一个根基——情感。
“Not me. I don’t ‘ do routine’ … You know what I’m going to do, Fred? I’m going to start, um, another film. You said emotions were over-rated——that’s bullshit. Emotions is all we’ve got.”他激动的陈述,随后颤抖着走到阳台上,登上护栏,跳下去。
情感、激情、情绪……在20世纪的艺术中一度占据了核心的地位。与之相关却有微妙对立的是“绝对音乐”在19世纪末的提出。汉斯立克在《论音乐的美》中驳斥了当时通行的将音乐作为“表现情感的艺术”的浪漫主义观点,而坚持音乐绝无自身之外的人和目的,包括表达情感;“音乐的内容就是乐音的运动形式”,它没有其他指涉,而只是因为其本身便是自然设置入人之精神的“自然法则”。疗养中的Fred在瑞士的山间石头上坐定,指挥牛群,不同音高的牛铃在他的指挥下组合成各种节奏与和声。这种浪漫主义的场景设定背后便是这样的信念:音乐家并非仅仅在个人情感之中创作,通过共情唤起其他人的情感;他更像是在对被先天赋予给人的“自然法则”的发现中获得那种创作的狂喜。
有趣的是,在艺术的独立与自觉方面,“一切艺术都应该趋向音乐”的口号下,被汉斯立克所拒斥的“情感”又被现代艺术拉回核心位置。音乐一方面是完全非表征性的,而另一方面也是最能表达一种原初的生命力与激情的。尼采将酒神精神视作音乐的源泉,音乐是以一种完全无形的形式出现的,而它的非表征性是因为它是更加根本的生命意志的直接呈现。如此,“自然法则”似乎又与原初的情感无法进行明确的区分。延续这种整体的情感观念,克罗齐便将美与心灵的形式直接对应于直觉,而“直觉只能来自于情感”:在心灵的原初性上,情感绝非在理性与知性之外,而是一种整一性的全体。Mick认定“我们除了情感之外再无其他”,在审美上“人要么就是好看,要么就是丑陋”的直观,对于“一辈子只读过两本书还有一本是枪手代写的自传”“忘恩负义的小人、白痴”但却具有极高直觉、对生活本身具有真正情感的女演员Brenda的推崇都展现出这样的态度。Mick所承认的是一种对生命整体的直觉,而它就直接且仅仅表现于人的情感当中。
Fred与Mick在艺术观念上的分歧直接体现在他们的生活中。Mick的世界由情感构成。拍摄电影是他把握、研究、呈现这些情感的唯一途径。于是他必须拍摄,不停的拍摄,这本身就是他的生活的全部。这也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他为何会选择电影作为他的艺术形式——纵使也有非叙事化的作品,它大体总还是要在情节中直接触碰并点燃那些情感,作为人对他的存在发出的最真挚的情感。当他不再能够拍摄,当他的“事业”不再,他的生活也便无法进行下去。这或许也呼应了罗斯科的自杀。而Fred,令人惊奇的,当他发现了妻子的死亡后,却同意为女王指挥其为身为歌唱家的妻子创作的《简单乐章》——这是他之前坚决抵抗的:“只要我活着一天,她(Fred的妻子)就是这些曲子的唯一演唱者。”而影片结尾,Fred却站立在皇家音乐厅,表情平静的指挥着这首曲子,尽管他的内心充满波澜。面对所珍视者的丧失,两位艺术家的不同态度具有某种暧昧的象征意味:或许情感,以及以情感为核心的艺术创作,无法真正在艺术的历史中存续下去;而纯粹的艺术本身,无论艺术家与世界如何变化,都会在人类文明的巅峰闪耀。——当然,这背后依然暗含着一个难以明示的问题:对于真正追求作为生命之整一性的情感者,或许艺术也并无必要作为一个外在对象存续——艺术家本身的生命与生活或许才是真正的艺术精神所在。
《年轻气盛》:一群不年轻的家伙教给我们的人生八大苦
文/葵子酱
这是一部很奇怪的电影。
片名叫做《YOUTH》,年轻气盛——主角却是两个老头儿,和一个中年女人。
<图片1>
或者说,这片没有主角,是一部不太典型的群像戏,并且大咖云集。
第一眼看到海报的时候,我天真地以为这是一部香艳的情色片,于是迅速把它排进了我的观影日程。
当我看了十分钟,我就知道,我被海报骗了。
而这个谎言,如此美好。
里面的风景美得令人窒息,对话绵长幽深,让人想一直就这么听他们絮絮叨叨下去。
<图片2>
人生八大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
里面的每个角色,都是一苦的缩影,却又相互重合。
YOUTH
这不是甜蜜的青春,这是回望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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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d的烦恼:爱别离。
对妻子的思念汹涌如潮水,淹没了威尼斯城。
“这首歌,只有我逝去的妻子能唱。”
第一个老头儿叫Fred,许多人会非常眼熟他。
他最近一次出现在大荧幕上是在《王牌特工》里,扮演Arthur。不过,这个老爷爷出演过很多作品,随手一截,是这样的。
Anyway,是个很棒的老爷爷。
Fred在电影中是个已经退休的指挥大师,甫一开场,就有一个号称英国女王特使的光头前来拜访他,啰啰嗦嗦一大堆,大意是,大师啊,您行行好吧,我们女王大人指定了要你指挥,还要给你授爵位呢,您随便制定哪个女高音我们都能给您弄来!天涯海角!海角天涯!
然而大师很淡定地说,你走吧,我这朵高岭之花不是你能摘的。(误)
大师表示,我现在都退休了,不想再掺和这些事了,只想在这儿安心玩耍,安度晚年。
Fred每天被女儿安排做各种疗养,被不同的人按压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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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k的烦恼:求不得。
他每天都在生活中寻找灵感,直到生命的尽头。
第二个老头儿叫Mick,在片中的设定是一位著作等身的电影导演。
Mick跟Fred住在一个大院儿里,每天跟一堆年轻编剧们混在一起,商讨新剧本的结局,所以他们的对话里总是穿插着莫名其妙的句子——为了用作ending。
Mick的团队里有一对小年轻,某日还为了争论“灵感是突然迸发还是日积月累”而吵了起来。
嗯……有什么好争的,这难道不是一个多选题吗?别以为你说的高深我就听不懂了。
Fred和Mick大概是一对“从年少轻狂共同走到年老色衰”的基友,两人之间有非常深厚的友谊,深厚到每天都要互相报备:“朋友,你今天尿了几滴尿?”
除了这个直击灵魂的问题之外,他俩还爱玩一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就是每天坐在餐厅里观察那些老年夫妻一顿饭的时间里会不会说话。
通常,Fred持否定态度,Mick则永远保有希望。
每猜对一次,赢家可得50美分。
这里看似有一个哲学命题,那就是:再炙热的感情,历经时间洗涤,都会变得平淡无味,以沉默的姿态走完全程。
观众几乎要为Fred大师的透彻和睿智鼓掌。
事实也是如此。基本上Mick从没赢过,但作为一个艺术家,他跟牛一样倔,又跟向日葵一样相信美好与沟通必然存在。
终于有一天,俩老头儿又在餐厅玩这个无聊的游戏。
观察一对老夫妇,沉默地用餐。
Mick无奈地掏出50美分,递给Fred。
不仅证实了以上的哲学命题,居然还目睹了老太太甩她老公一耳光,事态由静转动。
似乎又要引出一个哲学命题:相看无言之后,便是相看两厌。
作为观众的我忍不住唏嘘万分,顺便感叹一句这就是生活啊。
然而,这对老基友在小树林遛弯儿的时候,好死不死又在小树林撞见了这对老夫妇——人家正背靠一棵树动次打次干得火热,老太太销魂而豪迈的叫声把森林里的小鸟都给震飞出去了。
两个老基友默默地躲在一棵树后观赏完全程,Fred无奈地掏出钱还给Mick。
唯有性是永恒的?
抑或是,再大的争吵,都可以一泡泯恩仇。
导演的小趣味,令人会心一笑。
这对老基友感情好,还体现在别的地方。
有一天,Fred突然发问:老米,你还记得一个叫做Gilda的妹子嘛?我有点后悔没上过她。
Mick:……
Fred:什么?!你上过她是吗!你这个骗子!你答应过我为了我的尊严不上她的!气哭!
Mick:老福,说句实话,我都不记得我有没有上过她了。时间到底对我们的记忆做了些什么?(摊手)
Fred被这个哲学命题吸引了注意力,立刻就忘了要计较尊严的事。
嗯,这个小段子教会我们,绕开话题,不能傻逼兮兮地指着对方身后说“看!有UFO”,而需要用一个无比深沉的问题让对方产生思考。
机智的老米,你这个实力跑题,我给满分。
这件事让我想到,闺蜜总是会跟我探讨一些“如何嫁给靳东”、“今晚到底翻吴亦凡还是鹿晗的牌”、“努力工作真的就能睡到王凯吗”等直击灵魂的哲学问题。
很久以后,等我们七老八十,我们也能说:
“不记得当年是否嫁给靳东了,时间到底对我们的记忆做了些什么?”
“不记得那晚吴亦凡和鹿晗为我打了多久,时间到底对我们的记忆做了些什么?”
“不记得睡没睡过王凯只记得睡了很多人,时间到底对我们的记忆做了些什么?”
——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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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na的烦恼:怨憎会。
丈夫出轨,婚姻破裂,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说完两个老头儿,我们来说说开篇提到的那位中年女人。
扮演者是Rachel Weisz——
现任007的现任老婆,也是一朵英伦玫瑰。
她在片中饰演Fred的女儿Lena,按她自己的话说,她有两个职业,一个是父亲的女儿,一个是父亲的助理。
她父亲的基友,老米,是她的公公,虽然影片开始不久她就被老公劈腿了。
于是,Fred和Mick纷纷为她抱不平,还把这个渣男召唤过来训了一顿。渣男在两个老头儿的严刑逼供之下,说出劈腿的理由,竟然是因为小三——
<图片16>
两个老头儿无言以对。
于是,Fred只好安慰女儿:没事,爸爸理解你。
然而,导演用一个大特写、长镜头对准Lena的脸,让她痛诉了5分钟以上对父亲的不满(这里颇有层次的演技是一个大些的赞)。大体内容就是,你丫的就只会忙工作,不关心我,不关心妈妈,别来说什么理解我,滚犊子吧。
于是,Fred吸取教训,用另一种方式安慰女儿,告诉她,你的床上功夫也是很不错的:
所以,家长教育小孩的时候,最好别讲大道理,讲点通俗易懂的来认可小孩,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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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Q的烦恼:五阴炽盛
虚妄、分别、执着,追求突破,不如顺其自然。
看片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里应该是某个名流聚集的疗养院之类的,因为除了指挥家、导演,这里还有一个功成名就但对世人的浅显认知感到万分无奈忧伤的影帝。
影帝长这样——
你们先记住他这张脸,变装以后吓尿你们。
影帝到这里来的目的是,接了一个新角色,来休养一下,适应角色。他对Fred说,哥演了那么多角色,而所有人都只记得哥演过的那个该死的机器人Mr.Q,全程看不见脸好吗?这根本不是对我演技的认可,我hin不开心。
于是影帝每天都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说是在琢磨角色,其实是不知所措。
某天,他还和“环球小姐”撕了一场逼。因为对方不长眼,一上来就说:“哇!你不是Mr.Q吗!我最喜欢的机器人电影就是那一部了!”
影帝翻了个白眼,觉得这货就是来找茬的。
初登场的环球小姐长这样——
<图片21>
你们先记住她这张不走心的脸,反转以后吓尿你们。
影帝兜兜转转,终于在一家小店里遇到了一朵解语花。
小萝莉不止记得他演的机器人,还记得他演的其他角色。
很多观众要问了,为什么还没揭晓影帝这次演的是什么?
前方高能——
竟然是元首!
影帝顶着这个妆坐在餐厅吃饭,所有可能经历过二战的老人们,一一噤若寒蝉……
后来,影帝拒演了,他觉得:
——嗯,主要是被萝莉的这句话治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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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老病死
不过一刻,不过永生。
前面说到,这片大咖云集,除了以上名角,还有一个疑似由于退役太久胖成球的前·运动员(据说导演是马拉多纳的粉丝,这个角色事实上就是在写这位球星)——病。
<图片26>
一个简·方达扮演的过气女演员Brenda(虽然满脸皱纹,但是还是好有气质好有气场),年轻时红遍全球,现在只想混口饭吃养家糊口——老。
捧红Brenda的导演就是Mick,按他的话说:“如果不是我当年把你从一群男人的裤裆下面扒拉出来,你还不知道在哪儿讨饭呢!”
对此Brenda表示,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在他们裤裆下面呆着呢?
高贵的,低贱的,光芒四射的,黯然失色的,这些都是人生,都是选择。
电影里非常震撼的一幕——
Mick看到了他电影里所有的女主角,她们絮絮叨叨,说着那些他耳熟能详的台词歇斯底里的、家长里短的、沉默寡言的……他拍了一辈子女性视角的电影,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懂女性。
最后,他在Fred的注视下跳下了窗台——死。
还记得前面那位糟心的环球小姐吗?这是她光芒四射的样子。
Fred和Mick在澡堂子里遇到她时,直言:“我们在欣赏生命中最后一道美景。”
我想,就让她代表“生”吧——新生、重生、生生不息的美丽与福祉。
像那个最终漂浮起来的僧侣一样,象征着希冀与无限可能。
很喜欢导演对过去与未来的阐释——
YOUTH
这不是年轻气盛,这是青春不再。
(图文版在个人公众号seamouse上,搜索seamouse即可)
前年光棍节时看了《绝美之城》后,我已把它奉为21世纪迄今我的个人最佳。于是索伦蒂诺再拍啥,至少对我而言,也无法逾越他镜头下美艳而萎靡的永恒之城罗马。
因此对《年轻气盛》的观感,与我的朋友文白、钱德勒和安东妮相似,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在绝色风光之下,讲述自怨自艾的虚无鸡汤。青年得志并让其意大利同行羡慕嫉妒恨的索伦蒂诺,又一次试图以“看什么都很远”的成功老人视野,替他们追悔青春,并悄声怒斥光之消逝。
只是再怎么重复自己,甚至牺牲绝美之城的飞扬梦幻感,而落入现实逻辑土壤,索伦蒂诺给出画面依然美轮美奂,节奏依然沁人心脾,情绪继续会莫名挑拨内心。
人生最后真是这个样子吗?还是非得有钱能到瑞士达沃斯去理疗那颗出了毛病的前列腺才会这个样,我不得而知。反正还会被他直白抛出的几个对立项——年轻与衰老、渴望与恐惧、情感与音乐——所轻易征服。再说,索伦蒂诺也还是偶尔飞扬了一下,让终于产生自我怀疑的导演Mick在草坡上邂逅了他前述电影中一切由Brenda Morel扮演的女主角,让酒店草坪前的那个喇嘛飞了起来,以对应于这部电影的副部主题“渴望与恐惧”(如果主部主题是“年轻与衰老”的话)。
故事和隐喻懒得深究了,试想如若此片是出自临终前的安东尼奥尼甚至费里尼,我们会不会就不会如此苛刻呢?
我就因着自己对外景地和片中人物的兴趣,简单梳理一下一些具体事实吧。
外景地:
《年轻气盛》的取景地包括包括坎德施泰德(Kandersteg)、格劳宾登州著名的论坛城市达沃斯以及度假胜地弗利姆斯(Films)一家超大型度假酒店Waldhaus Flims。另在威尼斯(主人公Fred Ballinger探望妻子)、伦敦(BBC交响音乐厅)和罗马都有少量取景。
其中,全片最大篇幅都置于Waldhaus Flims酒店,于2014年5月集中拍摄。这家Hotel Waldhaus早于1877年就已落成,已满足19世纪末兴起的阿尔卑斯运动休闲生活,2008年主题建筑修复后,更名为“Waldhaus Flims Mountain Resort & Spa”,强调了山居水疗的卖点。拥有150间客房、16间大小会议室和6家餐厅。
剧组完工后不久,该酒店就因巨额亏损而在2015年宣布破产,让900名股东蒙受巨大损失。(这么一来,也就证明了我可没写酒店软文)在资金重组和成功转型为度假物业之前,可能也就别指望能有被包养的外景地采访机会了。不过,查询官网,属于该酒店的三座主体物业,依然开门迎客。
片中人物:
《绝美之城》大获成功后,曾有意大利年轻导演在承认索伦蒂诺才能同时,也发出过抱怨。声音类似于,“他就是个意大利张艺谋,能获得权贵承认,动用最好的剧组、最好的演员,进入他人永远别想进去的隐秘之地。”
《年轻气盛》继续着索伦蒂诺的权贵资源,拉来好莱坞两老迈克尔.凯恩和哈维.凯特分别扮演作曲指挥家Fred和过气导演Mick,蕾切尔.维茨扮演被抛弃的作曲家女儿Lena,甚至河内简(简.方达)都出来了,成为让两老头在回忆里争风吃醋的大牌巨星Brenda Morel。
只是,好莱坞资源用到这儿也算到头了,电影里还得出现的其他明星、球星甚至女王,就要么请到不至大牌到天边去的真人,要么只好找人扮演。
Jimmy Tree:
这个角色,是一位闭关琢磨希特勒角色的加州演员,扮演者是或许能在《阳光小美女》或《黑道家族》里被人勉强记住的保罗.达诺。只是索伦蒂诺似乎想让他在这里成为强尼戴普。
迭戈.马拉多纳:
这角色一出来真把我吓住了,库斯图里卡都只敢规规矩矩跟拍的球王,怎么能为索伦蒂诺呼哧呼哧的亮肥肉和秀球技?结果证明,这不过是一位特型演员,名叫Roly Serrano的阿根廷人。帕布罗·查比罗曾在1999年有部黑白名作《半天吊》,我一直没看,但封面那家伙就是这个“假球王”。
曹秀美:
女王特使双顾酒店,以封爵起兴,希望Fred这位威尼斯凤凰剧院的著名指挥兼作曲家,能赏脸赴伦敦,与BBC交响乐团,为菲利普亲王生日,呈上女王最爱的《简单乐章》。无论建议哪位女高音,得来的只是越来越强烈“私人原因”的拒绝回复。这首曲子是Fred为妻子所作,只能由妻子一人演唱,可爱妻早已成为困于水城威尼斯的一只病兽。
最后,在同自己及妻子达成某种谅解后,Fred还是去了伦敦,站在片尾舞台上的,是韩国著名女高音曹秀美。1986年,卡拉扬停了她的试唱后,盛赞“上帝赐予的声音”,并立即让其演绎这一年度《弄臣》里的吉尔达。指挥大师不久离世,曹秀美的成名之路也就推迟到了1990年代。
这首《Simple Song》和整张专辑原声,网易云音乐有,可以免费听。
http://music.163.com/#/song?id=35957377帕洛玛.费丝(Paloma Faith):
以过硬床上功夫,抢走Lena老公、也是导演Mike儿子的,就是这位英国流行歌星。片中的帕洛玛扮演了自己,被艺术家长辈痛斥为不要脸的bitch,且演绎了一段Lena幻想中的性格MV。古典乐大师所看不起的这个bitch,在今年2月的全英音乐奖上荣获了最佳女歌手。
马克·科兹莱克(Mark Kozelek):
4AD名牌“红房子画家”主唱,在此片里也扮演自己,不过已经不是1990年代乐队时期让人惊喜的sadcore风格,而是新世纪选择民谣之路后的深沉感。
环球小姐Madalina Diana Ghenea:
她是让泡池中两老人近乎焕发青春的赤裸角色美女,是因为和大众一样,只记得Jimmy扮演的机器人Q,而不受财富阶层真心待见的绣花枕头。但却反问出一句智慧之词:“您感激自己出演过Q吗?我非常感激自己参加了环球小姐选举。”
这个美女叫Madalina Diana Ghenea,是精通四门语言的著名内衣模特,可谓胸大脸美又聪慧。我曾在她家乡罗马尼亚的一家影院里,看过她早前出演过的另一部电影《唐·海明威》,成为裘德·洛和艾米莉亚·克拉克(《权力游戏》里的龙母)父女家中的另一个绣花枕头。
同样出镜了的女王和亲王,我就查不到扮演者了。
片中作曲家口中那首似乎振聋发聩的《简单乐章》,最后被曹秀美吟唱出来。其作曲是菲利普.格拉斯之后的“后极简主义”作曲家David Lang。
而作曲家兼指挥家的主角,似乎从人生印迹和曲式风格上都有着皮埃尔.布列兹的影子,却不好说以这位艰涩当代古典大师做原型。毕竟,从女儿与作曲家的赌气对话中,我们得知在威尼斯生活期间,Fred是经常将斯特拉文斯基请到家中吃饭,却不及俄国人十分之一才华。而布列兹则有着更激进的性格和风格,为此不惜抨击斯特拉文斯基、勋伯格、巴托克甚至老师梅西安等现当代作曲大师。
影片后半部分,回到威尼斯的Fred专门去斯特拉文斯基夫妇坟冢前献花。那是从北码头去玻璃岛路上会途径的公墓岛(Isola di San Michele),阴宅小区里的其他名流住户还包括芭蕾舞推广大师谢尔盖.佳吉列夫以及意象派诗人领袖艾兹拉·庞德。上岛后,门卫会给你一副阴宅地图,很容易就找到斯特拉文斯基的“住家”。
《年轻气盛》是一部关于减轻重量、跃升轻盈的作品。导演保罗·索伦蒂诺今年45岁,却接连拍摄了两部老年主题的电影,这并不奇怪,因为无论处于哪一个时间点上,我们永远受到来自生与死两端的牵引;就像一块毛巾似的,一端浸在红色的颜料桶,另一端浸没在蓝色的颜料桶里,两种颜料同时沾染着我们;我们被(向上的)生之引力与(向下的)死之引力拉扯得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在每一个片刻里。
衰老是肉体在渐渐下沉。起先我们漂浮在羊水之中,随后被人倒提在手上、享受离地的怀抱,然后我们及地走路,开始被地心引力拽引向下;银线似的皱纹慢慢冒出;接着肉体的疾病浮现,那些出现问题的部分像是石化了,身体变得更沉,越发无法承受引力之重;直到泥土覆盖到脚背、膝盖、脖子,乃至头顶,最终,一块仅仅书写着名字与日期的石头取代了我们的肉体在地面之上的位置。
追随衰老的进程,死亡越来越频繁地逼迫我们与它直视。影片中的老导演米克对死亡感到恐惧,于是他长年畏缩在电影创作的行为里,因为稳固住这种创作形式的惯性(原样复制他年轻时的行为),能够使他回避死亡正在逼近的事实。哪怕灵感早已枯竭,他仍然紧拽着形式不放,如此创作出来的作品只能是丧失其核心魅力,而沦为“遗作”这般名词概念。当泡影破灭,他第一次直面自己的真实状态:几乎近到能够端详死亡之脸的肌理。无法回头跨入日常生活之流,他便只能屈从于死之引力,一头向下坠落在地。
与坠落的米克相照应的,是向上飞升的喇嘛:他飞升的肉体直接抵消了向下的死之引力。《绝美之城》的修女、《年轻气盛》的喇嘛,对圣人角色的刻画,显示了导演的宗教兴趣与倾向。这些着墨不多的形象却仿佛为密不透风的电影凿出一个窗口,将一副来自无限外部的永恒图景,投射进我们视线可及的有限之内。这些反世俗性的形象,仿佛在电影里在诉说着:宗教所拥有的轻盈品质,或许是唯一能够与死之沉重绝对抗衡的东西。
宗教的轻盈,可以是佛教的“空”,道教的“道”,基督教的“神”,是瑜伽行者的灵修体验,或者任何宗教派别的达成。然而,只要我们尚处于世俗的轮回,宗教所描绘的一切,它所指涉的“神”,对我们而言更像是一种象征,仅能将其定形在一种不确定之中。毕竟,真正的宗教是在无言中的切身体会,而能够被言说的那部分所谓宗教,仅仅是语言概念的碎片。虽然并非每一个个体都拥有宗教信仰,然而,对轻盈的诉求始终在意识里牵引着人类。就某种程度而言,对轻盈的向往就是一种具宗教性的行为。
在最终且最绝对的死亡真正到达之前,它早就以各种负面信号的形式出现,召引我们堕入暗面。幸而,轻盈向上的生之引力也以同样的方式出现,它们是帮助我们上行的台阶,哪怕是在死亡远未真正到来但已隐形兆临的那些时刻。遭遇丈夫出轨的莱娜,在浴室绝望大哭,一种形式的溃败加速了生命的重负,但最后当她顺从自己的真实与自由时,与她坠入热恋的恰是一位登山者,能够引领她身体悬浮至高处。
在电影海报的场景中,米克与弗雷德处于画面下方,而他们的视线是向上的,注视着走入泳池的丰美肉体;衰老的肉身是无法摆脱的重,而灵魂将追随视线向上,漂浮到空中。当人们单纯地顺从于美的吸引,那一片刻是轻盈的。
青春是轻盈——年“轻”。影片中,年轻的女按摩师仅有的台词是在表达:“我总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语言、身份、作品,为人们托扶住渐渐下沉的肉身;当一个人感到虚弱与匮乏,他需要借助于形式来反照出自身的形象,同时也将为形式所累。青春不曾感到匮乏。虽然同样受制于死亡的牵引,但是青春本身所具有的轻盈,足够它结构出一个以“我”为核心的力场。依靠着这一股向心力,青春划着圆润的圈,漫出涟漪不断。无论是指尖的舞蹈(按摩),还是独自扭动在房间,或者无所事事的,她总是轻盈地荡漾在自我的舞蹈里。
片中刻画了很多人们在水池里漂浮、沉醉的状态。紧缩的灵魂舒展开来;战栗渐息,畏惧不再,欲念蛰伏。当思想归零、灵魂放空,肉体轻盈地漂浮在波浪里,回归母体。
与米克执着于“遗作”不同,弗雷德对待外界的态度是“忘了我”。他抛却作曲家的身份负担,而始终粘连在实质之上:仅仅通过一片捏在手里摩擦的糖纸,就可以重温音乐对于他来说那私密无言的美。生活在真实里,对美的敏锐度最大化时,便能通过某种捷径,随时捕捉到空气中那些轻盈漂浮着的美。
电影的末尾,当弗雷德获得了健康的体检报告,他才意识到之前所有对身体疾病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而与此同时,医生说道:“就算现在没有问题,以后也会慢慢有了”。死亡的确是无法摆脱的重负,人们却善于成为它的帮凶:揣摩臆测着死亡的脸,丰满它的形象,反过来将自己恐吓。
当肉身变得沉重,汲取轻盈的行为将变得越来越艰难,但只要尚未被死亡完全覆盖,我们终究能够将干枯的手指伸探进时间的细缝,扣掘出一切些微的可能。
到处都是随意却又标志性的典型导演签名。每个细节都有解读的空间。非常有意思。
索伦蒂诺美学,站位、构图及肢体动作也是苛刻,总体感觉却依然生活化,剧情也好理解,容易带入情感。一切都近在眼前的青春与一切都遥远的老年的反复对比呈现,梦幻与现实的交织,衔接与表现都气定神闲。其实片子没有刻意去区别年老与年少,他们处于一种和谐的关系,互相切磋互相作用。[B]
索伦蒂诺会把一个大主题分成几个分支主题。年老由心而生:失去了感知的能力(妻子与按摩师女孩对比);喜欢怀念旧事但不拆穿;摆出一副“你不懂”的姿态轻视年轻人,却被“年轻”本身所打动。马克思-集体主义-婚姻的隐喻。年轻具有弹性(女儿与登山者),两位老人最后都站了起来。黑色幽默讽刺十分精彩
理智的人没有品位可言。
一点非常非常高级的......艺术鸡汤,花了大力气整出小觉悟,活在费里尼的阴影下真是惨呐
索伦蒂诺的构图依然绝美,只是剧本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没有时间的重量,只有青春和苍老之间的浮光掠影,这样的电影比较适合在养老院看~(两个絮絮叨叨的老头直接去扯证吧...)
已不行,被一种莫虚无的做作形式感限制
4.5 一改索伦蒂诺上一部的绝美之城的节奏问题,这次整部电影铺的很均匀,同时因为这种均匀也削弱了整部电影的力量和气质。当然,意大利导演讲故事依旧能讲出一种特属意大利民间传奇的幽默。男人与女人,音乐家与导演,人生吧,也终究是一场旅行,爱和幽默是手里拿着的行李箱和头上戴着的帽子。
这样一个轻松漂亮的故事,在现实的残酷与幽默和荒诞中流淌着生命的美与哲,诗意与建筑,生命是想象的世界,虚构的短篇,无为与万物,圆融无间。
八部半(导演、疗养院、拍不出片),年轻气盛(音乐家/导演、度假酒店、拍不出片)
成长是污泥,爱情是不染。死亡是解脱,老去是惩罚。
好棒的卡司,好棒的演技,但是看过了费老师再来看这个真是平庸啊……某些笑话还挺好笑的,但是大多数时候说教意味浓重,而且确实不够简洁。所谓高潮段落全部女主角现身草坪那场戏能更low一点吗?(我猜这个是[深喉]那个导演的梗)一看这位老兄就是个拍烂片的……
想到自己老了也不可能住到这么好的地方缅怀青春和人生,不禁伤感了起来。
基本上就是前作《绝美之城》的姊妹篇,而且还不如前作,碍于这个关于年轻与衰老,恐惧与渴望,情感与音乐的主题算不上深刻,好在导演的匠气还在,匠气十足的剧本加上美学风格,就算片子这回拍的再怎么山寨费里尼,索伦蒂诺这套作者化的风格依旧可以很打动很多人。★★★☆
“年轻时看什么都很近,那是未来。年老时看什么都很远,那就是过去。”
配乐画面依然无比美妙,欧洲电影之光啊。比上一部《绝美之城》还要脑洞大开,然而叙事和格局都更小了,不够大气,总体也弱。估计会有一堆人说生涩难懂不好看,没关系,导演本身也不是打算拍给所有人看的。
电影不错,妓女演员很漂亮,有感觉。关于老年,不太好拍,很多人没注意到,这种电影如果拍好了就是对年轻年老亲人朋友总之自己一生的觉悟,如果拍不好,就是对年轻和生命的贪婪。
电影院赞爆了。是那种你看过一遍,觉得还可以再看上一遍的电影——无论是为了电影形式上的美,还是音乐旋律的美,无论远看还是近看。老套的人生命题,却讲得新颖且潮,从音乐、电影导演、编剧、表演乃至爱情、婚姻、生命都提出了看法(尽管有些观点挺教化世人的),但我选择无视它的缺陷。
看完突然明白一些事,艺术,你比如电影,年轻时你是凭直觉去喜欢,当你决心投身其中,你想学的尽量像它们,像那些你喜欢的,好的,再那之后很久,你才会慢慢明白当初和现在你喜欢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这之后,属于你自己的创作也许才真正开始。道理跟炒菜做饭是一样的。
上次是罗马,这次是阿尔卑斯山,调子却出奇地一致。没有什么比艺术家回溯自我更能表达对人生的嗟叹了。这种氛围,很容易就浸入,沉迷,然后,也想去欧洲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