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第一部《机动警察》电影比较接近传统意义上的剧场版的话,第二部则完全是打着押井老爷烙印的东东了。超长的台词,阴冷的基调,无处不在的政治影射,长时间的静止画面,强烈的镜头存在感和独特的镜头位置,还有数不清的让男生心跳加速的武器装备——等等,这不就是GIS么?
没错,事实上,如果拿93年的机动警察剧场2 和95年的攻壳别动队剧场1比较,实在能发现太多相似的东西,连画面的风格也出奇地相似。相比之下,《机动警察》1和2之间的关系,反倒不那么密切。记得宫崎老爷子和押井守在《机动2》上映后有一个对谈,专门提到画面的问题。押井在里面老实承认,几乎所有的画面都经过了电脑处理。可那是电脑速度还很慢的 93年啊,我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精美的画面,对一个当时应该还不怎么富裕的公司,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得烧多少钱啊!唯一的可能,是押井动用了大量技巧,尽可能减少了“动”的画面,特别是刻画人物表情的画面。
曾经有人总结日本动画,说日本动画其实是“不动”的艺术,对话开始,切到一轮明月,这样人物的动作就省了,然后再切到脚,镜头拉远,只有人物的嘴微微动着,尽可能地画机械,画清风吹过树叶飘动,这样人物表情就免了……仔细看机动警察2,不幸地,全部言中。数一下对话时画面不在对话者的镜头的比例,真的不是一般的高啊。要不是押井同志的镜头角度太叼,让人只知赞叹其技巧高超,加上繁复华丽的背景画面掩盖,影片里人物动作细微的不自然,恐怕难以掩盖吧。这一点上,后来制作的GIS可能由于预算的缘故,动作就要流畅得多。
南云队长和拓植的故事,算不上新颖,尤其是拓植,变成恐怖分子的原因有些突兀,这点我同意宫崎骏的意见,有点像是押井守为了传达自己的想法硬插进去的。整个机动警察系列塑造最成功的人物,私以为是后藤队长,这位漫不经心又充满睿智的中年人,感觉是整个系列的灵魂所在。
柘植行人:从这里看那个城市 就像海市蜃楼一般 你不这么觉得吗?
南云忍:就算只是幻觉 还是有人将那个城市当成现实 努力的活着 难道连那些人你也认为是幻觉吗?
柘植行人:三年前 自从回到这个城市以后 我也曾经活在这个梦幻当中 虽然我拼命想告诉大家 这只是个幻觉 即使当第一声炮声响起时 还是没有人发现这件事…不 或许有人到现在也还没…
南云忍: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并不是幻影呀
南云忍:你们以为我来是让地上太平的吗? 我来告诉你们 不是 乃是叫人纷争 从今以后一家五个人 三个人和二个人相争 二个人和二个人相争 父亲和儿子相争 儿子和父亲相争 母亲和女儿相争 女儿和母亲相争
柘植行人:你还记得啊
南云忍:你回国后给我的信上只写了这些而已 那时我以为 你只是在告诉我在战地的体验
柘植行人:发现的时候总是太迟了 不过 还是应该有人来惩罚才对 我有说错吗?
南云忍:柘植行人 我要逮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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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井孝弘: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你既然引起了这么大的事件 为什么不自我了断呢?
柘植行人:也许是因为我想再多看一些吧…
松井孝弘:你想看什么?
柘植行人:这个城市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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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宫崎骏自然主义的悲观不同,如果说
《机动警察2》是押井守自认为最满意的作品的话,那么押井守的悲观更多的是一种不可知论的悲观——对于战争与和平,秩序与混乱,到底哪种状态才是人类生存的时态,押井守抱定的是一种不可知的态度,任意一种说法都可以算作真相,任意一种说法又全是假象,人类的命运在充满着未知的不确定性中永远达不到稳定的状态。押井守的悲观态度是,既然一切都是那么不可知,也许世界能够永存,但即使城市有一天真的在我们眼前消失,也并不能算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后藤喜一在逮捕荒川茂树时所言:“荒川先生 你说的话十分有意思 充满欺瞒的和平与真实的战争 不过正如你所说的 这个城市的和平如果是虚假的 那么 柘植所制造出来的战争也不过是假的 这个城市实在是小得容不下真正的战争”
作为其架构的反派人物,押井守通过塑造柘植强行插入“和平只是假象”的否定观念,通过拓植之口讲出城市只是如同海市蜃楼般的梦幻,并让拓殖执念于通过制造战争的景象向世人传递他所认为的对于世界的“真实”感受。而作为一般在价值观上处于二元对立才能让行动显得充分合理的正义一方,后藤却是一方面十分理解柘植对于和平的“非真实感”及其行事逻辑,一方面却又否定将战争看作是人类生存的真实处境,否定拓植的行为会真正具备他想要到达的目的——传递真实。这种否定,并非是一种对于“战争”、“和平”概念和价值的重新建构,反而是一种完全瓦解两者词义的解构,一种完全彻底的不可知论态度。后藤的一番话,就好象在说,“好吧,和平虽然是一种假象,我原意承认,拓殖你也用你的行动证明了城市表面的浮华背后,是有多么的脆弱和松动。但战争到底又算什么?如果把战争当作人类境遇的常态,那么维持这种状态实际上比维持和平更加困难吧,既然如此它又如何能称作常态。如此得出的结论和世人将和平看作理所当然的事物,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接着押井守借由荒川茂树之口无疑是进一步否定了将战争视为人类真实境遇的观念。荒川茂树说:“战争永远都是非现实的东西 到目前为止 所有的战争没有一场是真实的。”
当然,如果说在未来观方面押井守存有一种不可知论的悲观,那么在乐观的一面,他同样也传递了一种“活在当下”的积极讯息。
即便是柘植,当被松井问到为何不自行了断时,他的回答是为了看到更多城市的未来。跟机动警察1中制定完计划后就自杀的帆场瑛一不同,柘植即便对于未来悲观,即使将城市看作是海市蜃楼般,发展进路不可知的梦境,但唯有活下去,才能一天一天的得到更多的答案。
南云忍是押井守在机动警察2中将爱与现时性结合在一起的重要符号。南云忍说:“就算只是幻觉 还是有人将那个城市当成现实 努力的活着”,“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并不是幻影呀”。我们活在这个世界,重要的不是明天会不会是世界末日,人类会不会因为天灾人祸而灭亡,重要的是我们要在活着的每一个当下,努力的好好的活着,真心对待站在自己面前每一个人,用心生活用心爱。
(本人知乎上贴了完整原文配图,原文有微小改动。因本人账号仍为雅虎中国邮箱账号,登录豆瓣安全性未知,故这里不再作更新了请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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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不断重演,只不过每次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姿态不尽相同。
1936年,一批皇道派激进军官袭击并占领了包括日本首相官邸在内的多个政府部门,制造了举世震惊的二·二六兵变。此次事件虽以叛乱者被镇压而告终,但却成为日本军部独裁化和国家政权法西斯化的重要转折点,皇道派的目标得以实现,日本开始大步迈向军国主义侵略之路。
《机动警察之剧场版2:和平保卫战》所描绘的,也是一批不满于防卫制度现状的少壮军官,为了巩固和扩大自身的利益,以另一种方式发动的“兵变”。在2002年,这股势力开始计划制造一场事件,迫使政府重新重视国家防卫体系。这种政治上的激进派别被称为“国防族”,他们极力拉拢退役军人拓植行人。
九十年代末,为了适应现代战场的需要,机械人作为一种潜在的强力武器而得到防卫厅的重视,日本官方开始与民间企业展开多种技术合作。多功能步行机械运用研究所就是在这一背景下建立的,而主要负责研发多足机械人得拓植行人是这个圈子的核心人物,因此研究所也被称为“拓植学校”。
这里有必要提一下,警备部基于建立机动警察部队的需要,也派遣了一名警官加入项目中学习,这位警官很快就成为拓植最器重的学生和最好的朋友,她就是南云忍。接下来,由于与已婚的拓植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南云被调离并被贬到地方,后成为特车二课第一小队的队长,后升任二课代理课长。尽管档案上没有任何相关记录,但与拓植的那段关系成为了这名警界精英人物一生中唯一的,也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东南亚局势动荡,在右翼集团的压力下,日本终于于1999年派兵参与维和部队。拓植为了能够得到多足机械人在极端环境下实战的第一手材料,主动申请加入并成为一支机动小分队的作战指挥官。在一次任务中,拓植的小分队遭当地反政府武装追击,拓植违反总部命令向对方还击,事后受到自卫队的惩处。拓植及其部下遂对军队和政府产生不满,退役后一直处于隐居状态。
拓植被国防族重视的原因,在于其对作战武器软件系统的精通。他们指使拓植以及旧部入侵驻日美军空军基地的指挥系统,将一架正在执行夜间起任务的新型F-16战斗机“拐走”。国防族原本计划让这架美军战机突入横滨市区,并武器锁定横滨湾岸大桥(这个行为能够被自卫队防空系统感应到),然后迅速离开,这样就可以像1976年别连科米格25事件那样将日本防空防卫体制再度推到风口浪尖,迫使高层加强军备。拓植等人将一辆载有激光制导装置的汽车停在湾岸大桥上,而后用匿名电话谎报发现炸弹,使警方迅速封闭大桥。
国防族认为一切准备就绪,而他们恰恰忽略了拓植这个不确定因素。拓植自作主张遥控战机发射导弹炸断大桥,随后拓植逃跑的无影无踪。在政府传统势力的运作下,目击者提供给电视台播放的在大桥爆炸时拍摄到的美军新型战机的轮廓被秘密修改,看上去极像日本航空自卫队自行改良的F-16J战斗机——这样一来,本来能够震撼防卫体系的“美军战机入侵事件”就降格为本国战机的误射事件。尽管损失相同,但前者是严重的政治问题,而后者只会被归类为某种技术故障,最多是这种型号的战机全部停飞检查。
政府幕僚秘密出面收场,究其原因,无非是与国防族持有不同的利益取向。1991年苏联解体之后,新建立的独联体一盘散沙,全无作为,远东地区唯一一支能够对西方阵营构成直接军事威胁的力量就此瓦解。共同的敌人既已崩溃,美国就不再像过去那样拉拢东北亚国家,美日联合的战略基础也就被极大地动摇了。日本不甘于仅仅作为一个经济大国,它对试图成为政治大国的努力从未有停止,而其二战战败国的身份则成为达成这一目标的一大障碍,为此日本需要美国给予“伙伴关系”的支持,确切地说,就是通过同床异梦的美日共同防卫体制逐渐扩大日本的政治军事权限——这也是战后日本传统势力一直所追求的手段。国防族则不然,他们大多出身军人,是暴力论的狂热者与传教士,思想激进且无视实际,相比政府幕僚的路线,更青睐摆脱美国控制从而进行“一步到位”的独立防卫之路。尽管两派最终目的一致,但由于两者的实现手段截然相反,国防族一直处于传统幕僚的压制之下。
这次政府的手腕显然令国防族的计划落空,为了达到目的,后者只能另想办法,而首先要采取的便是将逃跑的拓植捉回来灭口。在湾岸大桥事件风波还没有过去之前,以自卫队的身份去抓捕一个平民,将极为引人注目,为此国防族下级军官荒川茂树以陆自调查室的名义请求特车二课帮忙搜查,实质上就是利用其公安的身份实施抓捕。
出乎国防族意料的是,逃跑中的拓植再次施展其高超的技术手段,入侵自卫队防空系统,使自卫队中部飞航管制中心雷达上凭空出现三架“从三泽基地载弹飞向东京的F-16J”战斗机,并且对北部飞航管制中心的通讯进行电子干扰,让人认为有三架战斗机发生反叛行为。中部管制中心急命百里和小松基地各派出双机进行批次拦截。很快,管制中心的雷达现实,百里的拦截飞机到达预定地点上空后,被目标“歼灭”,失去联系。接踵而至的小松拦截机收到了“在目标进入首都圈之前将其击落”的命令,正当拦截机锁定目标准备发射导弹时,雷达突然显示目标的三架飞机变为百里方面“被歼灭”的两架拦截机——原来拓植一直在监视管制中心的雷达,将百里基地的拦截机的识别码修改再恢复——一场实际根本没有目标的拦截行动险些演变为攻击友机的重大事故,而如同上文提到的米格25事件一样,自卫队防空系统在此次事件中再一次扮演了睁眼瞎的角色。
没有不透风的墙。F-16J事件很快被捅了出去,日本政府旋即被口水淹没,自卫队中的传统幕僚也不断被挤压。被政府推脱成为事件“罪魁祸首”的三泽空军基地被下令禁飞,三泽基地司令对该命令表示不满,准备驱车前往东京抗议。东京警备部内部也存在着部分与国防族有利益往来的官员,但更多的是希望借助某种机会往上爬,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有利情况——于是,三泽基地司令刚出大门便遭奉命而来的青森县警以彻查真相为名义拘捕审讯,三泽基地驻军旋即切断与外界通讯,以示消极抗议,并与当地警署陷入对立状态——这正中警备部长和总监下怀,他们迫不及待地寻求扩大事态,当晚即要求下属的包括特车二课在内的警备部队前往当地军队驻地前屯守,以应对“紧急事态”。事实上,正如二课第二小队队长后藤喜一所言,无所谓真正的“紧急事态”,它不过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被人为制造出来的。
后藤开始不得不面对一个“站队”的问题:他要么站在警备部这边,执行部长命令,沦为上层少数人谋取政治利益的筹码;要么断然拒绝执行,虽然可以明哲保身,但会断送前程。依照后藤的性格,他绝对不屑与上层的官僚为伍,他执行命令只不过是碍于南云的面子。翌日,二课同当地警署和机动队前往练马基地屯守,并与驻地自卫队形成对峙。后藤采取了个折中的方案,即借口机械故障让机动警察全部躺在车上,不参与直接对峙,当然这种“出工不出力”的行为很快得罪了现场指挥,但也无可奈何。
对峙的警备部队以追究真相为幌子,极力争取舆论关注和支持。自卫队陆海空军的幕僚长们迫于政府压力集体辞职后,威胁将湾岸大桥事件的真相公之于众,但因缺乏有力证据而陷入孤立。政府为了重新掌握主动权,并且为了防止警备部权限无限扩大,命令其在自卫队中“最为信任”的部队进入首都圈,实施戒严。
就这样,战车、坦克、军用机械人、武装直升机在这天傍晚汇成了滚滚钢铁的洪流涌入东京。军队开进城市,对不同的人来说,意义可能不尽相同:后藤和南云关注的是事态究竟会好转还是进一步恶化;整备班班长千叶繁关注的是整个二课是否能够在戒严环境中维持运转;教官太田功关注的是警察的荣誉受挫以及是否能够借机过过射击瘾;二课的武器迷们关注的是戒严部队的先进装备帅不帅酷不酷;而对更多的人来说,生活仍将继续,政治不是平民所能涉足的,或许今天他们会对这些街头站岗的士兵表示不解和好奇,但到了明天,一切本不应属于这座城市的元素,都不知不觉地成为来去匆匆的行人的视觉盲点,成为了都市背景当中的星星点缀。
影片也用了相当篇幅对戒严部队的士兵做了无声的刻画:那些年轻的士兵,坐在强有力的兵器中,缓缓驶入城市,霓虹灯映在他们略带稚气的脸上。每一个士兵都带着困惑的表情,他们不知道自己将为何而战,敌人又会是谁。或许现在与两位市民合影,和孩童打招呼,而转眼之间就要奉命以枪对之。
今夜,他们来到这里,这座城市恰如其分地选择了沉默。
即便如此刻画,影片也不忘融入政治暗示,有一个场景是坦克从运输车上开下,炮口抬起来首先指向议会大厦,然后再转向了其他方向——这个动作与当年苏联八一九事件中五十辆包围俄罗斯议会大厦的坦克倒戈行为如出一辙,而这一行为的最终结果就是叶利钦迎来了其政治生涯的转折点。影片用这个场景传递了一个讯息:在政治混乱的风波中,谁得到军队的支持,谁就能够笑到最后。
刑事搜查官松井孝弘受后藤队长委托,沿着拓植一党建立的空头公司的资金流向一路追查,终于找到了拓植旧部在福生郊外的武器库,却不但未能阻止其行动,反被击昏。南云队长在得到武器库的消息后旋即向警视厅申请调动东京周边地区的机器人小队协同特车二课前往搜查,未料消息走漏,拓植武器库当日凌晨出动了三架喷涂自卫队标志的美制武装直升机进入东京对可能威胁拓植一党的驻地武装、电台和机场采取攻击行动,其中一架突袭特车二课,摧毁了二课全部的待命机械人。
就在二课受到攻击之时,警备部却在召开会议,声讨南云直接向警视厅申请调动部队的越级行为。事实上,警备部高层的“国防族”们仍一厢情愿地认为拓植的行动还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不断打压妨碍他们升迁的南云,而南云则徒劳地当面痛斥他们的政治野心,直至最终被解除职务。
同时从拓植武器库升空的还有三架飞艇,飞临首都上空时开始释放电子干扰以便配合武装直升机行动。警视厅的巡逻直升机很快靠近飞艇,发现飞艇是自动驾驶,于是向飞艇射击,“在陆上自卫队的直升机过来前,我们先将它解决掉”,看来高层有高层的算盘,下层也有下层的算盘——只不过后者显得简单无比,他们无非是在和自卫队的士兵暗暗较劲而已。
飞艇被击中后,计算机改变了程序指令飞艇坠落。飞艇坠毁在路面后,其内部喷发出大量黄色气体弥漫空中,驻地自卫队大为惊恐,士兵纷纷四散逃跑,而这种黄色却只是加入了颜色的普通瓦斯。虽然虚惊一场,但每个人都深深感受到了拓植的恐吓,“这就等于同时拥有以十万为单位的人质”,后藤这么说。巧合与不幸的是,这部电影上映一年后,东京地铁就发生了震惊世界的沙林毒气事件。
荒川利用美军的情报追踪到了飞艇信号的来源地,交给后藤。后藤启用了退役的旧式机械人重组了第二小队,并召回了原第二小队成员,决意突袭拓植的基地。在出发前,后藤让松井对荒川实施抓捕,他很清楚,第二小队成功抓捕到拓植,后者将落入荒川手中,从而越过司法审判。
当然,无论拓植如何嚣张与疯狂,最终都是要被警方逮捕,电影也随即收场。一幅众生相最后浮现在眼前:在旧情与惩恶之间徘徊的南云,一同被革了职却仍保持乐观的后藤,出色完成任务喜形于色的第二小队的虾兵蟹将们,因拓植的暴行而痛斥他的松井……当然,最得意就是始终藏在暗处的国防族高官们,由于湾岸大桥事件以及其后的一系列“事故”,他们的获得的收效大大超出了预期,这是作为“蝼蚁”的后藤和南云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
而拓植,这位被人利用的悲剧人物所面临的,将是严酷的惩罚,与那些唯利是图的高官们不同,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出于对这个国家和这个军队的无限的憎恶与厌倦。
本系列相关影评:
* 《机动警察剧场版1》:机甲动画还能这么拍
* 《机动警察剧场版3》:绝望的母爱
严格说起来,把整个「机动警察剧场版」系列列入到个人的日本动画TOP3之中并不怎么确切,押井守导演其实只执导了其中的前两部。而在这两部作品中,能够代表整个系列最高水准的无疑当属第二部。可以这么说,《机动警察剧场版2》无论从剧本、到镜头、乃至主题都已经远远超出了动画片的范畴,故事的深邃程度和哲学意味完全可以媲美真正的现实主义电影。动画片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几乎称得上是登峰造极了。
押井大神有个绰号叫做「原作粉碎机」,主要就是指他喜欢在改编作品里夹带自己的私货,把原作从里到外弄到「面目全非」。最早可以追溯到他监督高桥留美子的漫画《福星小子》的时候,由于他在剧场版动画《福星小子2:绮丽梦中人》中将轻喜剧风格的原作整成了充满哲学思辨的末日科幻悬疑片,即便质量甚高,却遭到了原著粉和高桥留美子本人的不满。结果押井守本人被踢出了剧组,不过也从此解锁了「原作粉碎机」的神技能,并在日后的《攻壳机动队》、《人狼》、《空中杀手》中发扬光大。
《机动警察剧场版2》亦是经由押井守粉碎后重组的作品。《机动警察剧场版1》尚有许多与TV版一脉相承之处,而本作的颠覆程度堪称巨大。最明显的一点从画风上就可以看出(可以比较本文所配的第四幅图与上一部影评中的第六幅图,相同的两个角色,但画风差异十分明显),人物、构图、整体氛围反而更趋近后来《攻壳机动队》和《人狼》中所呈现的那种凝重、阴冷、肃杀的风格。同时,主角从泉野明和筱原游马换成了特车二课的两位队长后藤喜一与南云忍。后藤运筹帷幄,主导了事件走向,南云则侧重她复杂的感情描写,并揭示了她委身于特车二课的原由。警察们的日常生活也消失殆尽,押井守把焦点转向了更加擅长的对于社会、政治和战争的思索。
如果说第一部的故事只是犯罪者引发的一次恐怖活动,波及范围仅仅局限在首都圈的话,那么第二部就是一次彻头彻尾的押井式战争秀,关系到了整个日本的国家局势。在影片的楔子里,拓植行人所率领的维和小队在海外执行任务时因为上级的文人政治导致了全军覆没,只有他一个人幸存了下来,事后因为违反命令还遭到了惩处。此事促使他开始重新思考人生,并酝酿如何对日本政府进行一场嘲讽式的报复。而在日本军方,有一批不满于防卫制度现状的少壮军官,为了巩固和扩大自身的利益,期望以兵谏的方式迫使政府重视国家的防卫体系,这一派因其激进的主张而被称为「国防族」。由于有着相似的政治诉求,国防族极力拉拢拓植行人,希望让他充当先锋干将,双方一拍即合。
原本国防族的计划是让拓植及其旧部入侵驻日美军空军基地的指挥系统,劫走一架F-16战斗机,飞入横滨市区,用武器锁定横滨湾岸大桥,然后迅速离开。这样就可以像1976年的米格25事件(历史真实事件,详情在此不多赘述)那样将日本防空防卫体制再度推到风口浪尖,迫使高层加强军备。然而没想到的是,拓植也在利用国防族,他在执行过程中假戏真做,用导弹将湾岸大桥炸断。紧接着,他又发动了一次航空网络电子战,用伪装信号引诱自卫队进行拦截,揭穿了本该是封闭状态的航空自卫队管制系统因政治目的以及安全防卫体制等借口实际上与驻日美军基地保持着连线。
经过这两起事件,被嫁祸的三泽空军基地司令收到了禁飞命令而准备前往东京抗议,结果刚出大门便遭奉命而来的青森县警以彻查真相为名义拘捕审讯,三泽基地驻军旋即切断与外界通讯,以示消极抗议,并与当地警署陷入对立状态。由此渴望扩张自身权利的警视厅与自卫队的对峙拉开了序幕。于是,东京成了日本政府、军方(国防族)、警视厅多方角力的舞台。为了重新掌握主动权以及防止警备部队权限无限扩大,政府命令自卫队开进首都圈,实施戒严。
在这其中,特车二课再度扮演了一个非常尴尬的角色。一方面,国防族因为计划落空,拓植又脱离了他们的控制,他们希望立刻将拓植抓回来灭口,但又不便动用自卫队的名义。为此国防族中的军官荒川茂树借陆上自卫队调查室的幌子请求特车二课帮忙搜查,实质上就是利用其公安的身份实施抓捕。另一方面,警视厅迫不及待地寻求扩大事态,命令包括特车二课在内的警备部队前往当地军队驻地前屯守。因此二课面临了一个如何站队的问题:要么服从命令,沦为警视厅上层少数人谋取政治利益的筹码,要么拒绝命令明哲保身,但前程尽毁。特别是二课代理课长南云忍(前第一小队队长)曾经还与拓植行人有过一段私情,使得第二小队队长后藤喜一更加为难。
之后更多具体的情节就不再展开了,当然是以拓植行人被捕告终。《机动警察剧场版2》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荒川茂叔与后藤喜一关于「战争与和平」的一番对话,不妨感受一下这样的话语:
「上次大战至今已过了半个世纪,不管是你或者是我,都未曾经历过战争而活到现在。和平,我们必须保卫的和平,不过这个国家跟城市的和平到底是什么?曾几何时的全国动员战争,以及后来的败北,美军的占领政策,以及为了制止核武而一直持续到最近的冷战及其他战争,现在仍在世界各地展开的内战、民族冲突、武力纷争。藉由这些无数战争的支撑,并建筑在血腥之上的经济繁荣,这就是我们所追求的和平。因为对战争的恐怖而产生不在乎好坏的和平,将正当的代价建筑在他国的纷争之上,还对这点一直视若无睹的不光荣的和平。就算是伪装的和平,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努力去保护它。就算是不光荣的和平,也比光荣的战争来得好。」
「我可以了解你为何讨厌正义的战争,因为过去老把这个挂在嘴上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因为受谗言欺骗而遭到惨痛下场的人类,在历史图书馆中历历可见。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正义的战争与不正义的和平之间的差距并不是非常明显。因为自从和平一词成为大骗子口中的正义之后,我们现在已经无法相信我们的和平。就像战争会带来和平一样,和平也会带来战争。认为只要没有战争就算和平的消极想法,总有一天都会被真实的战争所淹没。只享受这样的和平成果,把战争推向电视的另一端,不要忘了这里其实也算是战场的后方。不,其实只是假装忘记而已。如果这种欺瞒持续下去,总有一点会遭到很大的惩罚。在这个城市里任何人都像神明一样,虽然不在当地却可亲眼看见,虽然无法用手碰触却知道所有事实。完全袖手旁观的神明,神不为者人为之。」
这两段话不仅归纳了日本战后的姿态、复杂暧昧的日美问题,也说出了押井守对于政治环境、麻木民众的鄙视。在影片中间,有一大段导演标志性的空镜头,当战车、坦克、军用机器人、武装直升机等钢铁洪流滚滚开进东京时,霓虹灯映在士兵年轻的面孔上,一个个都带着困惑的表情,不知自己为何而战,也不知敌人是谁。而之后市民的生活也几乎毫无变化,甚至还和戒严的士兵打招呼合影,与空前严峻的形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种在西方作品中被常用来昭示和平的景象,在本片中反倒成为了对东京市民以及日本社会的莫大讽刺。
值得我们留意的一个时间节点是,本片上映于1993年,了解日本历史的都应该知道当时正逢日本泡沫经济破碎的时期,以东京这个梦幻般的超级大都市为代表的日本露出了本来面目,无非就是个松垮虚弱的社会而已,人们也变得失落、迷茫、对生活缺乏信心。这便迫使押井守对日本的未来进行新一轮的思索。作为一个亲历过战后混乱年代,参加过学生运动的导演,在押井守的体内似乎总有着一股始终燃烧、想要改造社会乃至摧毁旧有秩序的激情。《人狼》对应了战后的日本,《机动警察剧场版2》则对应了二十世纪末泡沫经济崩溃后的日本。恐怕在押井守的心里,对东京早已失去了兴趣,所以他才会想给这个无限扩张而浅薄城市一点惩罚。
不过与后来的《人狼》和《攻壳机动队》相比,本片的缺点也是比较明显的。押井守擅长宏大叙事、借喻历史、描摹社会、将电影哲学化、但倘若处理得不好就会导致观点过于理想化,给人脱离实际泛泛而谈的感觉,套用个流行的词儿就是有点「中二」。同时,正如导演自己承认的那样,这部作品「不够辩证」,也就是说它是不全面的。个人的理解是,一方面押井守在故事中对军人的定位给予了很多思考,但对于平民则关注不足,显得不接地气,这一点在《人狼》里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另一方面他从影片开始的时候便已给出了结论,并且是一股脑儿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没什么余地留给观众,这一点又与《攻壳机动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反过来说,也许正是由于这些缺陷,才有了后面那两部更伟大的作品。
但是,来自押井守的这一声世纪末之呐喊同样令人回味无穷。所谓「神不为者人为之」,如何去看待战争与和平之间的关系,如何去应对如今现实生活和思想领域越来越大的代沟,终究还是要靠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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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井守果然是老左派。同样是左派,共同点在于注重解构,但是不同的左派的区别在于对解构这一行为的态度。如果说幼稚的左派满足于搞一些形式的东西,那押井守恐怕明白面对错综复杂的政治经济结构试图解构往往最终只能落得望洋兴叹的境地,最后也只能保留一个解构的态度,并留下一种带有哲学味道的政治视角。
这部剧中最耐人寻味的是拓植这个人,他的行为恐怕可以概括为“我就是要在虚幻的世界中追求真实”。最初拓植组织中的高层人物是试图用伪袭击大桥来为本土势力增强对日本的控制力创造机会,但拓植却把这次假袭击搞成了真实事件;在三泽战斗机事件中他用电子战手段玩弄了当局,虚虚实实最终扩大了事件,使得政府粉饰太平的努力泡汤。
这些行为都是出于一种解构当前权力政治癣疾的态度:既然一切都是演戏,都是安排好的,那我就要把它还原成真实的。在飞艇事件中他使用了假毒气,但因为他提前被抓,剩下的两艘的本来使命就成了悬念,我倾向于这两艘是承载了释放毒气的使命,因为在击落第一艘飞艇后没有造成损害,相关势力肯定会想办法把不利因素抹消掉,如果他们选择继续击落剩余的飞艇,则拓植会让他们自食其果——将虚假的东西还原成真实的。
对于群众这种存在,押井守也给予了矛盾的观点,一方面他批判了和平地区群众高高挂起的无知,好似神不了解人间疾苦;一方面又描写了如南云,特车二课老队员那种活生生的普通人的形象,他们只是平平凡凡的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完成了自己的事情,并没有过错。麻痹自我、麻木无知和勤勤恳恳、珍惜当下,两面都是人性,没有人能够简简单单地评判它。
拓植最后说,他想多看一眼这个城市的未来。如果他是对这一切持悲观态度的,那他就会像剧场版1的天才工程师一样提前自杀,但他选择了看到最后,说明他对人性还是存留了希望的。
东京的恐怖份子游戏。押井守的镜头感和画面的层次感营造都相当的有一手。1h29'10"的对话中出现了stand alone。片中最后出现了非常类似于攻壳中的蜘蛛坦克样的玩意儿。
虽然我不大爱看这个,但可以想象得到男孩子应该都会很喜欢这个片子。制造虚假危险动用国家安全措施,影射历史,也很像我们这个草木皆兵的covid时代。
从这个角度看去,那个城市就像是海市蜃楼
押井守生于大田区,东京的港湾地带,自称“东京原住民”,他心目中的东京是水上的城市,是渔民屋与小作坊,因此他饱含深情地描绘旧河道与湾岸的工厂。拓殖与南云约在高架下阴暗河道的小船上见面,正是因为他拒绝陆地上的东京,他要炸毁桥梁。对他来说,作为大都市的东京是外来人的东京,是“虚幻”的。
押井守在动画片里装大师,在写实片里犯傻逼。
其实缺陷还是有的。不过军国主义者说“你们不惜一切保卫的和平是虚假的“时,主人公回答”你不惜一切所追求的战争也是虚假的,一切战争都是虚假的”真的是我能想到的一个绝望的左派所能给出的最好回答。仅这一点就完全值回票价,顺便横扫豆瓣一切右狗。
因为我看晚了,好多时候都有穿越到了GIS:Innocence的错觉。。。
耶穌說:「你們以為我來,是叫地上太平麼?我告訴你們,不是,乃是叫人分爭。」
押井守的作品,总是离不开梦幻一样的城市,奇异的爱,团队,优雅邪魅的敌人,大型机器,悲壮而苍凉的结局……I admire you
假如和平是一场谎言,那战争一定也是一场谎言。我们的地球太小,根本容不下一场真正的战争。老左派鸭颈首的政治片简直炸裂,镜头在一堆城市废墟里掠过,两个警察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徐徐走动,再来一点川井宪次的音乐,感觉整个人就升华了。
傑作中的傑作,虛假從開始就穿越國境,這是一場與生活感的戰爭,而結果是現實撤退到底線,虛假全面接管人的現實,於是到哪為止是真的,到哪為止是假的,都變得混沌不明。特車二課的攻堅行動是狀態終結的宣告(你面前的我並不是幻影),審美功能被具體轉換成政治。押井守讓電影實現了它的使命。
剧场版中最好看的一部,但除了后藤队长和南云,其他人都成了龙套,我不喜欢这一点。
这是押井守继前集《东京毁灭战》之后,又一部带入日本现代都会哲思的大作。这次押井守不再探讨城市人的机械化构成与空虚心灵,转而论述另一项躲身於当代日本富裕表象之内,从二次大战以降就挥之不去的梦靥--国家定位与右翼思维。 --短评《机动警察II》『Tab』
8/10。一改TV版的幽默开朗,押井守用脱离情节的抒情、钟爱的哲学台词和政治阴谋传达出忧患的情绪,借助侦探片的类型外壳阐述“和平只是假象”的隐晦主题,却也不缺少奇观场面。雪夜的背光剪影、巡警的镜像反射覆盖了行人身体、狭长暗道的决战地点外面广阔的海鸟聚集,虚幻的城市构图犹如静态唯美画卷。
巴吉度你好,久世原型机你好……
比完美還要完美的傑作,無疑是押井守甚至I.G社的畢生巔峰。
这不就是大段不知所云的道理么……
还可以,但是不是很喜欢
见鬼,这到底是为什么?
最让人诧异的是鸭子沉默的镜头,孩子们和军人们挥手打招呼,宛如将日常和非日常融合在一起。跑个题,《新哥斯拉》中哥斯拉第一次登陆后的日常空镜头在我看来和这异曲同工了。或许这种司空见惯的怠惰才是最让人心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