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看到这样的电影肯定会第一时间感叹罗不可思议的故事,感叹一个用音乐温暖人心的艺术大师与众不同的生活。但今天看到结尾,穿插着一首《你的苦恼》,于是反复沉吟歌词中,他告诉你揭示你但一点都不难接受,他的从容也让你从容,他接受生活,接受不愉快,接受音乐才华的结束也接受回味式的分享,就算和多年来从未蒙面的无数激动不已的粉丝见面,也依然没有显露灼人的星光。天知道那个时代的南非人们是有多感激这位身世迷奇的大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就算后来这么意外的知道了自己作品的影响,有那么多人为他而惊叹, 甚至将他捧至猫王之上,也并未让他的生活从此万象更新,他还是一样,乐意分享过去的自己,也乐意回到自己现在的生活。于是比起音乐才华更让人感动的是他的朴实与从容。他只是踩着生活的节拍在释放自己,用音乐或者双手,他都乐于感受。 想想却发现,其实这样性格的人身边也有。
所以,我是想起我爷爷了,才会有这么多想写的。回想起爷爷的时候会发现他让人心酸的善良,他对待我们时的慈爱和罗是那么相似。罗曾经写出自己再也不能超越的音乐,也从不放弃自己劳苦的生活;而我的爷爷,也养大不再属于他的子女,耕种了几十年的田地,直到七十多才肯停止对儿女们的输送,后来加入花鼓队全心去追求他自己的爱好,但也只持续了两年不到就结束了整段人生。我不只一次崇敬的回想爷爷,他的不假外求他默默却又几十年如一日般耕种生活的热情,是任何时候的我都不曾有的,我真是幸运能有这么一个爷爷。所以,咀嚼到电影结尾的时候,我才恍然觉得这样传奇的一个人物,其实也就是一个父亲,一个蓝领工人,一个持续的默默的热爱自己生命的人。我们的身边也有这样的人。虽然越发难得。而音乐,让罗的热爱也温暖了无数人。包括现在的我。
这是从Rolling Stone上看到的一篇文章。Rolling Stone有很多这种文章,记者啥也不问,就跟着被访者喝咖啡或者乱逛,然后写出一篇“记某某人成名后的一天”这种比挂在墙上的腊肉还干的文章。但我最喜欢读这些,没有导向性的问题,每个人就这样不温不火地展现着自己的性格,表达习惯,和心理状态,简直比纪录片都真实。
看完寻找小糖人后,对罗德里格斯很感兴趣。看到这篇就翻了出来。结合电影,就补完了此人的全部职业生涯,对他的认识也更加全面。
“小糖人”后的生活
By Andy Greene
在70岁的时候,唱作人罗德里格斯终于成了公认的巨星。
在本该是他人生中最重要时刻的那个夜晚,70岁的唱作人塞斯图·罗德里格斯又一次不见了踪影。2012年轰动一时的纪录片寻找小糖人,奇迹般地把罗德里格斯的音乐介绍给全世界,这部影片也即将获得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但罗德里格斯错过了在洛杉矶杜比剧场举行的奥斯卡颁奖礼。彼时他已回到底特律的家中,正在睡觉。“我错过了那个节目,”罗德里格斯说。“那天是我们从南非回来的第二天。我女儿桑德拉打电话叫我看奥斯卡。但我没电视。”
两个星期之后,他在底特律这座他生活了一辈子的城市举行了一场巡演。“让我们四处逛逛吧,”他说着,点燃第一根大麻烟卷。他吸烟的目的是为了放松(被他称为“吐出魔力龙”),以及缓解青光眼带来的病痛,这病让他几乎瞎了。“我不想引起警方的注意。”罗德里格斯和女友邦妮蜷缩在那辆银色吉普拉雷多的后座。副驾位置是他怀孕的女儿里根,开车的是他的女婿。这天是底特律常见的温暖冬日,罗德里格斯通身黑色装扮:从伦敦买来的皮裤,厚实的太阳镜,犀利的运动外套,以及一条镶有美国土著木刻鹰的宽领带。他的头发很可疑地没有一丝变灰的迹象。“头发关乎我的形象,”他说,“也算装扮的一部分。”
“说实话,我以为这家伙会很出名。”Avant说。
在四十年的默默无闻之后——他从1971年开始就没再录制过一张专辑,以做建筑工人为生——罗德里格斯终于成了公认的巨星。他的演出票总能迅速卖光,并且演出场所从几十年前的小俱乐部,换到了大体育场——今年九月,他将在布鲁克林可容纳19000的巴克莱中心举行演出,这里通常是网队的主场,以及Jay-Z的御用演出场馆。在罗德里格斯的家乡,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粉丝蜂拥而至。当我们在韦恩州立大学(罗德里格斯1981年在这里获得哲学学位)校园内的一家咖啡馆驻足时,立刻被一位女性粉丝缠住。“我们费尽心思抢你的演出票,结果还是卖光了,”她的抱怨喷涌而出。“下次演出请订在乔路易斯体育场吧!”
近期在南非的五场演出让罗德里格斯总共获利70万美元,然而即使变得很富有,他仍然住在原来的居所。他没有电脑和车,也不打算买,他还计划一直住在这栋他从70年代初期就开始居住的房子里。“他的生活是斯巴达式的,”罗德里格斯的女儿里根如是说。“其实说是孟诺教派也不为过。他把大部分钱都分给了朋友和家人。我真希望他能在自己身上花点钱。”
我们最终到达底特律的Masonic Temple,这座宏伟的新哥特建筑承办过很多演出,包括theRolling Stones和Bruce Springsteen。五月,罗德里格斯将首次在这里举行演出。还有两天他将举行世界巡演,这次巡演始于新西兰和澳大利亚,全程将有超过40场演出,包括Coachella和Glastonbury两大音乐节。“我必须承认,金钱是可耻的,”罗德里格斯说着,疯狂地笑了起来。“我有很多承诺,且数量还在上升。铁已滚烫但我们不能停止敲打。”
罗德里格斯的事业曾经还未开始就快要结束,现在却在几乎真的要画上句点时蓬勃发展。在60年代中期,罗德里格斯开始在底特律的咖啡馆演出,最终在1967年,以RodRiguez的名义发行了两首民谣歌曲。“那是制作人的决定。”他解释那次更名。“他认为那个名字更吸引人。”
刚出道时,底特律摇滚胜景展现在罗德里格斯眼前 – theStooges,MC5和BobSeger的事业都在那个时代起步 – 而罗德里格斯却徘徊在Sewer这类酒吧之间演出,晚上在工业洗衣店打工。“我看见他在一个叫做Anderson’sGarden的地方演出,”MikeTheodore说,他是罗德里格斯在1970年发行的首张专辑ColdFact的联合制作人。“看起来那是个淫秽场所。酒吧里全是妓女。罗德里格斯就在那唱。他演奏风琴,身边是一个没牙的萨克斯风演奏家。”
他并不是一个有活力的现场乐手,事实上,他演出时总是面对着墙壁。“我必须学会在这些小屋子里演出,收获更多自信,”他说。“我无法像那些极具对抗性的说唱歌手一样目视观众。闭上眼我才能找到调,听我自己唱歌,进行再创作。”
当摩城总裁Clarence Avant将罗德里格斯签到旗下新厂牌Sussex时,他以为又有一个新的主流巨星到手了。“说实话,我以为这家伙会很出名,”Avant说。“他在我合作过的最伟大的音乐家里可以排前三,和BillWithers并列。他真是他妈的天才。”
但是罗德里格斯在LA的一场面向演唱会推广人,唱片公司总裁,以及其他业界大佬的演出中惨败。“他醉醺醺的,背对着观众,”Avant说。“没人深究那场演出。那就像一场MilesDavis演出。反响为零。不对,反响为负。”
1971年发行的第二张专辑Coming From Reality也遭到惨败,那是罗德里格斯在美国的事业终点。很奇怪的是,澳大利亚的情况却完全不同。1972年,一个悉尼DJ播放了SugarMan之后,ColdFact意外走红。“我每个朋友都有一张ColdFact,”MidnightOil的鼓手RobHirst说,“我们翻唱BruceSpringsteen, Billy Joel, 以及罗德里格斯的专辑。”
罗德里格斯的事业在重生之前最后的闪光,发生在1979到1981年之间,他在澳大利亚预定了两场演出。“在那之前他从来没举办过演唱会,只在酒吧和俱乐部里演过,”演唱会推广人MichaelCoppel对Billboard杂志说。“他对发生的事情很吃惊。”1981年时,罗德里格斯和MidnightOil分享了演出赚到的钱。“我曾认为那是我事业的高峰,”如今的罗德里格斯说。“我完成了一个史诗般的任务。在那以后我被乐坛遗忘。再也没接到过电话,或其他邀请。”
在那同时(像寻找小糖人叙述的那样),南非的粉丝发现了他的音乐,他的两张唱片在南非得以再版发行。罗德里格斯对他的走红毫不知情,并于80年代退出乐坛 – 但他从未放弃重返舞台的希望。“他每周都把我和姐姐们带到图书馆阅读最新一期的Billboard杂志,”罗德里格斯的女儿里根说。“他让我看Billboard和Pollstar上统计的演出票房。告诉我如果身在演出市场,会赚多少钱。他说这些时从不大声,但梦想始终都在。”
另一件可能成为他人生一大损失的事情是,他曾经考虑不参与寻找小糖人这部纪录片的拍摄。2008年,瑞典电影人MalikBendjelloul联系到罗德里格斯,说出了他想拍摄一部关于罗德里格斯在南非走红,并于1998年在开普敦举行一系列极受欢迎的演出的电影。Bendjelloul到底特律拜访了罗德里格斯三次,都被拒绝。“他对我们感到抱歉,”Bendjelloul说。“他最后答应我们的原因仿佛是,‘这群人简直疯了,我还是帮帮他们吧’。他接受采访完全是出于好心。”
当拿到去澳大利亚的工作签证后,我们驶往一个朋友的住所。罗德里格斯在露台上,点燃了另外一根大麻烟卷,里根回忆起电影上映后,生活发生的疯狂变化。“突然之间我收到很多从未听说过的朋友的来信,”她说。“每件事都在向着积极的方向发展,唯独一点,我们没有为他雇佣经纪人,因为‘经纪人’在我们家可不算个好词。”
罗德里格斯现在的巡演并没有固定的乐队 – 取而代之的是,每巡演到一个地方,就邀请当地的知名音乐人加入演出阵容。在澳大利亚,MidnightOil的成员将与罗德里格斯合作。“他只想排练几个小时,所以我们要凭感觉,”Hirst说。“这让我很紧张。”
当我们游荡到Michigan中央车站 – 这座宏伟的车站始建于1913年,它像纽约中央车站一样壮观,却遭到废弃 – 罗德里格斯突然欢呼起来。“哇!”他喊道“这里关门多少年了?三十年!”
罗德里格斯之前的制作人Theodore希望看到他重回录音室,但他知道这几乎不可能。“想象一下他现在承受的压力吧,”他说。“我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回到录音室,发行第三张专辑。况且,大部分人现在只想听他的老歌。他曾经说过他会写30首歌,然后让这些歌带他环游世界。你知道吗?他做到了。”
1. 小糖人是谁
小糖人是谁?你在南非的任何一个角落问这个问题,一定都有人答的上来。他其实本名是Sixto Rodriguez,美国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位墨西哥裔作者型歌手,小糖人只是他第一张创作专辑《Cold Fact》里的一首歌。小糖人的唱片销量在南非至今仍是奇迹,他们挚爱他。
上个世界七十时代的南非几乎是纳粹德国的翻版,南非的年轻人知道一切正在发生的自由运动,却没有人知道南非正在发生什么,那里是精神孤岛。对于美国人民来说,南非真就像另外一个星球。 谁也无法确定小糖人的歌是如何传到南非的。被广泛接纳的一种说法是,一个来探望男朋友的美国姑娘随身携带了一张《Cold Fact》的唱片,无意间在聚会中播放了几首歌。也许是歌词的大胆坦率和对底层生活的关怀,Rodriguez让南非的青年们望见了生活的另一种可能性,这恰恰吻合了种族隔离时期他们的心情。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自发的翻录唱片,抄写歌词,在没有媒体和网络的帮助下,拥有同样反抗意志的人们因为Rodriguez的歌聚在了一起。
每一场革命都必然有自己的圣歌,就像东德的乐迷们想方设法偷听Beastie Boys和Public Enemy,南非的年轻孩子高唱着Rodriguez的歌展开了激烈的反种族隔离运动。滚石、猫王、披头士……这些风靡全球的流行乐旗手在南非人的心目中全是Rodriguez的手下败将,他们星火相传,拥他为王。当今南非流行乐坛的歌手和乐队,无不自称师承Rodriguez, 世间却遍寻不到Rodriguez的任何背景信息,甚至他的模样也被帽檐和墨镜遮挡,影影绰绰的印在唱片封面上。这个神秘的精神领袖,引导了一代人,开启了一个时代。
2.寻找小糖人
当人们开始寻找小糖人的时候,他们笃定他已经死了。或许是对着脑袋轰了一枪掀翻头盖骨,或许是全身浇满汽油把自己点燃,总之,他必是死在了演唱会的舞台上,万千瞩目,轰轰烈烈。
寻找小糖人有两个核心人物。Stephen Segerman,音像店胖老板,江湖人称“老糖”。他为Rodriguez的第二张专辑《Coming From Reality》撰写文案时广发英雄帖,“有没有音乐侦探来帮帮我们?”揭榜的是一位叫Craig Bartholomew Strydom的记者,Craig彼时刚出道,正需要一宗特稿来奠定地位。这哼哈二将都是Rodriguez最忠实的粉丝,他们想要找到已逝偶像的真实生平用以追忆和缅怀。
寻找的过程远比纪录片能展示的要繁杂漫长。先是追查唱片公司的现金去向,逐一排查每一个出现在歌词中的地名,建立起“寻找小糖人”的网站,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毕竟他们也是和你我一样的普通人,若不是全然出于对Rodriguez音乐的爱,很难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下来,直等到Rodriguez的女儿在网站上留言:我爸爸还活着,在底特律。
老糖与记者怎么也无法想象的是,他们的偶像虽然尚在人间,竟然在美国早己被流行乐坛淘汰,成了一个平凡的屋顶维修工!他在南非家喻户晓的两张白金专辑在美国的销量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世间竟有这样的道理。同样想不通的不止这两个南非人,还有美国大唱片公司老板和名制片人。虽说娱乐行业的生存法则就是以成败论英雄,但在真正的才华面前,他们还是诚恳服气。“我一生合作过的大腕无数,Rodriguez的声音绝对能排进前五,就这么简单。”“没有人能把歌写到他的程度,Bob Dylan 跟他比起来太柔了。”每一个和他合作过的专业人士都给予了极高的美誉。时至今日,他曾经两张唱片的制作人Dennis和Mike还在捶胸顿足的问天问地,为什么他的唱片不卖?是不是该改个艺名?难不成主打歌选错了?配乐中的小提琴换成大提琴则如何?封面换成紫色会不会成功? 反倒是Rodriguez本人平平淡淡的,“我现在还是很喜欢弹吉他呀,也经常去听现场表演。”
最近国内有一档电视节目叫《我是歌手》,请的都是一些专业歌手来比赛,其中有一位被观众惊为沧海遗珠的中年女歌手因这节目重新火了起来。功夫自然还在身上,黄琦珊唱:“我俩,太不公平。爱与恨,全由你操控。” 大开大合,肝肠寸断。她声泪俱下的对着镜头说,唱的就是她和音乐的关系——被辜负,离不开。
相比黄女士,Rodriguez 对音乐则是爱到深处无怨尤。在默默无闻几十年泥瓦匠人生涯之后,他受邀来南非开演唱会。演唱会的消息铺天盖地,所有的南非歌迷都以为这是诈骗集团。但大家还是来了,拥挤的看台上满是早已不再年轻的革命青年,还有五颜六色的十几岁孩子们,大家搭肩高喊Rodriguez的名字,哼着再熟悉不过的前奏。等到Rodriguez站在舞台中央一开口,所有人的灵魂都被瞬间点燃,没错,不可能是别人,就是他。这场跨了半个地球的首场演唱会,真可谓是他们和Rodriguez之间的久别重逢。Rodriguez在从未踏足过的南非热土上受到万千粉丝的顶礼膜拜,也只是站在舞台上认真歌唱,没有恸哭,没有咆哮,鞠很长时间的躬,微笑感谢。他甚至在主办方准备的豪华套间里只睡在沙发靠椅上,并没有动卧室中间的大床,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最让人慨叹的是巡回演唱会结束之后,创下多项南非流行音乐史上纪录的他又回到了底特律。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住老旧的公寓,继续从事他的日常工作,帮别人修理破损的屋顶和地板。人世间的起起落落与己无关,真正的荣辱不惊。
寻找小糖人,这个犹如神谕般的故事还有一个温馨的尾巴,Rodriguez的其中一个女儿在跟随父亲南非巡回演唱会的过程中,与随行的保镖相爱结婚,于是小糖人现在有了一个一半美国一半南非的混血外孙。
3.最寒酸的小糖人电影
36岁的瑞典人Malik Bendjelloul在电视台工作期间和许多优秀的音乐人合作过,例如比约克和王子乐队。他自然是识货的,所以当他06年辞职和当时的女朋友一起去非洲背包旅游,在开普敦第一次听到Rodriguez的歌就惊为天人。
原本计划拍一条七分钟的短片在电视上播出,光是埋头整理资料就是好几个月,Malik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更大的故事,这应该是一部电影。Malik决定留在开普敦,通过Rodriguez的女儿Eva和他成为了朋友。不过是到第三年Malik飞到底特律,两人才见上了面。起初Rodriguez不愿意入镜,后来看到Malik在零下20度的底特律清晨抢拍雪景,被那冻得通红的年轻面孔所感动,才录了极短的一段访谈。
最难的还在于资金。如果你是投资方,你会不会投给一个首次执导的年轻导演的关于一位没人知道的艺术家的纪录片?瑞典电影研究所曾给予的电影扶持基金,也在影片投入拍摄的第三年撤出了。Malik最初用Super 8摄影机拍摄,后来连Super 8都用不起的时候,兴奋的发现苹果App store里有一个super 8的app,他用这个售价1美金的app拍了本片的大部分素材。挨到2011年,实际拍摄的部分已经基本完成,还差后期剪辑和声音配乐,还有最重要的过场动画。为了《寻找小糖人》弹尽粮绝的Malik,这时真的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他开始自己拿起画笔做一些简单的插图,在斯德哥尔摩家里的餐桌上和剪辑软件死磕,就这么哆哆嗦嗦的做完了成片。
我在今年的奥斯卡提名座谈上看到美国纪录片领军人物Michael Moore对小伙子说:“说来真有点尴尬啊,这个故事居然让外国导演拍成了。”Malik忍俊不禁的告诉业内大拿一个小秘密:其实十年前老糖他们给Michael Moore写过信,希望他能把这个故事拍成纪录片。大胖子抱头痛苦的嚎叫:“天啊!一定我每天收到的信太多了!”继而又恢复了严肃赤诚的神情,“我不可能拍的比你这部更好。”最寒酸的,也是最好的。
4. 小糖人的平行世界
从圣丹斯独立电影节开始,《寻找小糖人》乘风破浪,拿遍国际大奖,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Rodriguez的故事,和当年那些热血的南非年轻人一样爱上了他的音乐。就连Ben Affleck都特别买了原声碟,Bob Dylan也致电索尼经典公司,说非常欣赏这部电影。最终本片荣获了第85届奥斯卡最佳纪录片,然而电影里的主人公Rodriguez并没有出席颁奖典礼。《寻找小糖人》的制片人Simon Chinn (他制作过另一部著名纪录片《走钢索的人》)说:“Rodriguez不愿意出席,他说不想抢了风头,执意将全部荣耀归于剧组。这也正是他的伟大之处。”
当Rodriguez的音乐在奥斯卡舞台上响起,我忍不住开始想一个问题:如果Malik没有咬牙坚持完成《寻找小糖人》纪录片,如果老糖和音乐侦探Craig没有足够的运气找到他,如果 Rodriguez至死也不知道在另一片土地上自己的壮阔作为,再进一步假设,如果当年那个犹如天使般的美国女孩去南非度假的时候并没有随身携带《Cold Fact》这张唱片,Rodriguez的歌声并没有在机缘巧合下播种到南非大地,那么他是谁?他是一个失败者吗?
不,他还是一个永远热爱音乐的城市游吟诗人;一个穿着整洁西装干工友都不愿干的脏活累活,兢兢业业的金牌屋顶修理工;一个生活拮据却尽最大努力带着女儿们去艺术展和博物馆,从小告诉她们与在最顶楼用餐的人没有任何区别的好父亲。如果这电影中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果我有幸在底特律能认识他,我依旧会认为他是一个卓越的人,一个大写的人。
每一个被这尘世拒绝过的灵魂,也许都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中得到了拥抱。《寻找小糖人》的结尾,Rodriguez一个人背着吉他走在底特律破败的老街上,这时隔夜的雪刚刚开始消融,他有些踉跄着,姿势略微古怪的保持平衡继续沉默前行。也许这就是他的人生。就这样在世间沉默行走的他,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获得了上帝的冠冕。
70年代初,他先后在美国发行了两张唱片,sugar man 就是其中一首(插播:sugar man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卖糖的人?糖还要找人卖?美国这么缺糖,水深火热啊。。。其实是看上去像糖的白粉,也就是毒品,吃了一颗,欲仙欲死,了无烦恼,四大皆空,这首歌的大意就是过的太尼玛苦了,吃个摇头丸吧,啊,银色的大船,跳动的可乐,漂亮的姑娘,啊,,,欢迎试听
http://www.xiami.com/artist/44450插播完毕),他尽心尽力并且被所有人看好,然而这倒霉的孩子也许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两张唱片总共卖了几十张,他也像自己歌里唱的,“圣诞节前的一个星期我丢了工作”。被解约之后,他选择去做农民工,过着一文不名的生活。
与此同时,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的一张盗版碟被带到南非,从此南非人民人手一张,他的歌走哪放哪,他的名字家喻户晓,这里是重点,仅仅是他的名字家喻户晓,除了这个名字之外,南非人民对这位天王巨星一无所知。当时南非正在实行种族隔离和闭关锁国,他歌词里劳苦大众生活的苦闷,反叛,给了南非人民无穷的共鸣和冲破体制的力量,而他本人,不知为何被模糊的传成早已在舞台上自杀,并且所有人都深信不疑。(这是一个很好的传播学案例)
直到98年的某一天,某好事者想弄明白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死的,却惊讶的发现这家伙竟然还透活着。通过网络,终于联系上了这家伙的女儿。于是这家伙拎着吉他来南非开演唱会了。面对着人山人海男女老少的观众,他终于站在本该二三十年前就属于自己的舞台上,说了一句,thanks for keeping me alive.接下来淡定且从容的开始唱,就好像这一刻是如此的顺其自然自然而然。
回到美国后,他像脱掉鞋子的灰姑娘,继续过着默默无闻的农民工生活,勤勤恳恳的工作,不比任何农民工少干,甚至比别的农民工还要卖力。他继续住着住了40年的小房子,生活捉襟见肘,开演唱会住酒店不睡豪华大床,因为“没必要让人收拾那么大一个床”,你可能要问,他丫红了不是应该发财了吗?—他把大部分收入都给了家人亲戚。
——传闻说你早就die了
——不,我不会自杀,我可以活下去
他不但活下去,还生儿育女,他虽然收入不高,依然在休息日穿着体面,带他们去那些通常只有富人才去的地方,歌剧院,博物馆,因为物质上穷,精神依旧是可以丰富多彩的。
这就是Rodriguez的故事,一个倒霉而睿智的家伙。其实到底还是幸运的,在历史的长河里,像他这样默默无闻过着失意的生活,却永远等不到才华被发现的那一天,的人,恐怕就像河边的石子,数也数不清。
好友H是一位杂志记者,工作五六年,算是努力,但未见什么成绩。圈子内外,没有多少人知道她,比起一些年纪差不多但迅速声名鹊起的同行,她很不起眼。有时她也嘲笑自己,更多时候安之若命,知道没有过人天赋,只求做到力能所及。她常将一些采访前后的故事讲给我听,八卦之外,有一则让我印象深刻:
几年前她曾做过一次叶嘉莹先生的采访,谈古典诗词的研究。报道照例没太大反响,但有一位山东的读者特地发来短信,告诉H他的故事。这位读者因为对现在的学校教育不满,便在周末聚集起同事及邻居的孩子,开设私塾,教授古典文学。然而以如此“理想”占用孩子们本应去学英语学奥数的“现实”,究竟是对是错,他心里常有犹豫。直到读到那篇报道,看到叶嘉莹以一生的感悟现身说法,他终于又找到坚持下去的底气。
一年后,对方又发短信来,告诉H私塾坚持至今,效果良好,并再次感谢。那时H自己正在低谷期,住在冬天猛灌冷风的小房子里,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被曾经的努力反哺自己。
于是她眼睛闪亮地告诉我,她并不奢望自己做的事情会推动社会进步或者彰显正义,一篇报道哪怕只对一个人有实际的影响,也就足够了。说这话时她未尝不存着自我安慰的心思,但不妨碍我们都被这句话打动了。
说得远了点,这其实是我看到纪录片《寻找小糖人》后想起的。这部被今年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提名、并很有可能最终获奖的片子,是这类故事里最激动人心的案例之一。
上世纪70年代,美国歌手Rodriguez在本土录制两张唱片,制作人和唱片行老板都称他比Bob Dylan还棒,然而唱片发行后却无人问津。没人知道,在遥远的南非,Rodriguez的音乐被疯狂传播与追捧,甚至有人把专辑的封面图案刺在自己的肩膀上。那些想要逃离大工业城市、追求自我生活的歌词,被南非受压制的人们赋予反体制的含义。他们如梦初醒,意识到“还有出路”,齐声高唱着他的歌曲,走上街头抗议,甚至由此开启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自由运动。
这种情节听起来相当熟悉。每一场革命都有自己的圣曲,捷克“布拉格之春”时,人们唱着本国歌手翻唱自Beatles的Hey, Jude;在东德,大家背着斯塔西偷听Public Enemy和Beastie Boys;伊朗陷于严苛的原教旨主义统治时,人们依靠黑市上买来的瑞典Abba乐队的磁带滋润心灵。
有趣的是,南非流传着Rodriguez早已在舞台上自杀身亡的谣言。多年来,人们带着激动与惋惜的心情缅怀着这位英年早逝的天才,却在一位音乐记者不懈地挖掘之后惊喜得知,他还活着,在美国,在那个没人听说过他的国家,为别人装修房顶。
南非人沸腾了。他们迅速安排好Rodriguez到南非的巡回演出。媒体、乐迷,甚至组织者,都不敢确信这一消息,暗自做好从飞机上接下一个冒牌货的准备。然而这位他们奉为音乐教父的人真的出现了,自自然然上台,平平静静唱起他们传诵多年的歌。五千人的演出场所被激情塞满,人们站着,喊着,唱着,哭着,怀念青春,怀念反抗的日子。
Rodriguez平静地经历了这一切,回到美国,继续做木工。他知道,自己只是写了想写的音乐,在美国没有遇到知音,这没什么,在一个遥远的国家引起如此大的反响——大到推动整个社会的民主进程,小到促使乐迷开了自己的唱片行,记者达到事业的巅峰,女儿嫁给南非的保镖,外孙有一半的南非血统——他也觉得没什么,不过是做好自己的事罢了。
Rodriguez的传奇与好友H的故事看似没有多少可比性,但在我看来,只是程度的差别。每一份努力都不会白费,这道理不必多说了,还是现身说法最有力量。
高潮真感人,看完这个的第一念头就是重看Anvil,那片子有更棒的角色
在美国默默无闻的歌手,却在南非人尽皆知,甚至启迪民智掀起革命。这样传奇的人生相信不会有第二个人拥有,但他仍旧默默生活在住了四十多年的底特律家中。衔接动画做得美。歌儿真是太好听了,听得要哭了,看完电影第一想法就是赶快亚马逊买碟啊啊
东边不亮西边亮,造化弄人最传奇,太他妈励志了,文艺青年们不要妄自菲薄,加油加油。
不少人还在继续追寻那些版权费最终流到了谁手里;Rodriguez的妻子也成了一个谜,很多人想一探究竟;拍这个片子的导演居然也因为抑郁症自杀了……感觉围绕这个纪录片发生的一切,可以另外再拍一个纪录片了。
是不是也该拍一部《寻找班得瑞》?
大概就是一觉醒来发现被点了50万个赞的感觉吧。
一个人的伟大之处在于上得了天堂,下得了地狱,耐得住人间平凡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大学万万不能选哲学专业,不然只能去搬砖了!“Jumpers, coke, sweet mary jane.”
你永远无法理解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看了这片后会有多么的激动。就算对全世界悲观,对全人类绝望,也无法阻止我对生活的热爱。世界上有一种人,他就是可以活得像电影一样精彩。不,远远地比电影还要精彩。他的心中永远怀揣着梦想,不管这个梦想被现实操得如何七零八落。推荐给所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纯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热爱音乐的人看的热泪盈眶
一个人是要有多么诚实,谦逊,同时又对人生有着深邃的感悟,才能始终不被名利左右,不迷失自己。坚持从事体力劳动的生活方式很让我触动。我认同劳动的确是让人保持清醒,诚实做人的最好途径。
“在南非,你比猫王还要受欢迎” 就像有一天我们曾经崇拜的已逝偶像突然复活,那该是多么让人兴奋和美好的事情,这个纪录片的意义正在于此。一些人眼里的无人问津,另一些人心里的梦想和信仰,然而对于造梦者,他依然孑然一身、继续漂泊。年度最佳纪录长片,2012的《画廊外的天赋》+《金属精神》。
American Zero, South African Hero. 难以描述的感动,大过于音乐本身,大过于完美的叙事,大过于名誉、财富的诱惑:因为它本是这样的一段人生传奇,起落沉浮,终归于平和淡定的人生态度,平凡的人坐拥传奇的人生,不平凡的人格。
了不起的灵魂,神奇的故事。Rodriguez并非是“拿得起,放得下”,或许他是未曾拿起,谈何放下。面对一切,他从容和接受,面对物质,他宽容和无私,他有他的音乐,却从未想过要靠它们过得更好,从而使得他本身成为一个传奇,造就不可思议的奇迹。
同一个人,此处默默无闻,彼处如日中天,真是传奇。
“我在圣诞节前两周丢了工作,我向下水道里的耶稣倾诉,教皇说关他屁事”。连从不懂诗为何物的我都一下子湿了眼眶。
这五星其实是想打给上帝的……您老人家真能弄……
一个国家的神,引领几代人的精神领袖,三十年来,却对此一无所知,默默无闻的在另一个国度里忍受贫穷,颠沛流离,卖苦力,挣扎在社会最底层,却又生活的充满诗意。当年迈的他终于站上舞台,开口唱歌,我也好想同台下的歌迷一起站起来,为他尖叫,为他跳跃,为他流泪,那歌声真的太美好。
说实话音乐一般好,而这正是吊诡所在。听说这个导演为拍片子倾家荡产,如果他没拿奖片子默默无闻,他又会怎么样呢?这个世界有无数的艺术家竭尽才华却一无所有。。在对彼岸的消费中,歌手传奇式的点火自杀来圆满神话。establishment‘s blues这首不错,激进而又没有现在的网络传播,就只能埋没了。
线索安排和与音乐的结合都可圈可点。传奇本人在镜头前是安静内敛的。他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吟唱诗人,拥有强大的精神内力,在命运的起伏前不卑不亢。这就是文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