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幻想

并不觉得毁三观…只有和女主一样的易恋爱体质又追求平权和自由的人能看懂这部剧吧…归属感或许是一个让软懦的女子安身的精美笼子，传统相夫教子的观念好像在愚化她的自我。情爱纠葛着欲念是易逝的花火，总是从一个梦中醒来，接着做下一个梦…物哀令人落寞，却也美得璀璨。然而勇敢的女子不会回头，她继续坚强独立地游走和探索情欲的边界和混沌…

最喜欢狼，才华横溢的人渣，或许他是一个好编剧一个好的创作者，一个好的艺术家，但他不是一个好人，是的，他只能忠于一个自己最爱的身份，那就是写好自己的人生。

他或许是唯一坦诚到底，愿意揭开自己生命真相并且坦然接纳上帝给他的“人渣”身份的人。

我觉得在狼身上我看到了一个人的一生，最应该面对的问题，就是你这一生最应该为自己而活，无论你的本性如何也好，你必须接受并乐于自己的人生。

女主角最后说，不要把我比作你的同类，我觉得她错了，她本身已经成为和狼一样的人，接受了自己的天性，面对了自己的欲望，她就是第二个狼，她在狼这里，完成了自己从妈宝，依赖的人到独立，自我，反抗，诚实面对自己的命运的转变，她，已然是自己人生的主宰者。从此，人生于她像一盘流动的盛宴，男人如一道道美味佳肴，遇到了想吃的便尝一尝。

日剧的阴暗深刻，真是与东方文化对人性骨子里的不信任，羞耻心一脉相承，日本人天性和中国人最为接近，在面对人性的态度上也是如此，他们青睐于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依然要接受生命的，对自己，对人性悲观但笑饮人性阴暗面这杯酒的态度。

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接受自己的欲望，接受自己真实的人性。身为创作工作者，对奈的经历很有共鸣，或许，每个女人都会遇到一个帮你走出惯性自我，发现原始生命意义的人，我也曾经遇到过，因为这个人你发现世界不一样的风景，看到内心真正的自己，因为这个人你面对了自己的欲望，更勇敢，更独立，更自信，奈爱上狼是无可回避的事，只有这样一个在才华与人格高度上同样匹敌你的人才配得上你的灵魂。

日本人终究还是有羞耻心（道德包袱）欧美，比如俄剧，以前的一部背叛，就不会有这种羞耻心。女人出轨出得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喜气洋洋，活泼健康～而日剧通常把狼叔这种一生游戏人生的角色写得牛逼但含蓄，是的，狼叔虽然鼓舞奈津做自己，正视自己的欲望，但说到底还是带着悲壮赴死的心情面对自己本性就是一个人渣。我觉得俄剧背叛就比较诚实，背叛你？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要这么渣。人性，本无罪，道德强加之。不爱了，随时滚。爱则尽兴。这才是好玩的游戏，快乐的人生。

看完狼叔这种又有才华又帅气的人，我要无耻地跟于妈划清界限，于妈我不爱你了！我爱狼叔，一把年纪依然青春傲人，狼性凶猛。我想被狼叔这种男人上。绝不喜欢省吾这种人，躲在爱的幌子里，控制你的人生。也绝不要当一个没有看清自己，无力掌控人生的妈宝奈津。你，有能力带领你的人生，如果你把你的人生过得稀巴烂，要么是你选错了战场，要么是你不够自律，要么是你不够努力！狼叔才是真正看懂了奈津本性的人，她的心里住着一个男人，她从不是乖乖女。我爱狼叔。爱他旺盛的情欲，爱他强悍的生命，爱他不要脸的坦诚，爱他的羞耻心。

日本人面对自己的坏，有一种从容赴死的武士道精神。很悲壮，俄剧背叛就欢快的一逼，老娘背叛你了，怎么着吧！老娘不止背叛你了，还接二连三，还养了一个加强连。我去，太炫酷的俄罗斯大妈了。鼓掌，打call，这才是深度爽剧啊老于，于妈，我的时代清流老鸨砸！拜托你学学这种深刻的爽剧，让爽上升为一种精神鸦片，让人欲罢不能，你就高级了。

《双重幻想》开始于一段床戏。

天花板上风扇摇晃，35岁的高远奈津躺在下面，有些心不在焉。她双手攀着男人的背，顺势向下摸索，心想，「男人的屁股为什么这么冷呢？」

这不是她第一次出轨。

大学时，她拿了剧本大赛的奖，有评委主席上台献花，趁她鞠躬致谢的时候，凑过去小声说，「你的眼神很邪恶，下次要不要跟我做爱？」

她就真的做了，只不过是在结婚六年以后、丈夫像母亲一样管东管西的时候。

©️《双重幻想》讲的是女主不甘于平庸日常，不断更换炮友的故事。图为女主第一次出轨，给自己涂了指甲油

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为满足自己而不断更换男人，用见惯市面的下体埋掉他们的脑袋，坦荡到近乎无耻。

这直面欲望的日本人妻令我胆寒，而那句「我毫无疑问是个淫乱的人」，又足以让我爱上她。

「人妻」是日语词汇，最早出现在《万叶集》杂歌第一卷〇一，「紫のにほへる妹を憎くあらば人妻故に吾あれ恋ひめやも」。

本义是「他人的妻子」，这显然是站在了第三方的主观视角，饱含感官层面的想象。

也就是说，自飞鸟时代，「人妻」就沾了桃色。

©️飞鸟时代的元暦校本《万叶集》局部，是日本现存最古老的诗集，相当于中国的《诗经》

平安时代，紫式部写了本《源氏物语》，里头有个女三宫，14岁那年嫁给了40岁的源氏做正妻。

但源氏不喜欢她，只是「如菩萨一般供着」。寂寞是铁定寂寞的，所以女三宫养了只猫，倒也打发走不少日子。

第三十四回，这猫跑出屋，一下掀开了帘子，叫门前经过的柏木窥了个干净，自此欲罢不能。

钱钟书说，「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往往始于借书，一借一还，多出好多旁他的事情来。」

柏木想必最清楚这「旁他的事」指什么，遂找女三宫借猫，一来二去，俩人没少幽会，还因此怀了孩子。

源氏嫌丢人，就没声张，权当是自己儿子。柏木却因惊惧忧思一病不起，女三宫也削发为尼。

©️女三宫的屋前挂着用于遮挡的竹帘，一般情况下是不能掀的，这下叫柏木欲罢不能，图为《偐紫田舍源氏 柏木》，歌川国贞作于1857年

这约莫是日本最早的人妻出轨案例。

但实话讲，想在一个被儒家思想包围的传统国家出轨，是非常不容易的，需冒着杀头的风险。

这个叫「姦通罪」，1880年定下的，一旦触犯，人妻、奸夫和协助者都将人头不保。也就是说，除了潘金莲和西门庆，王婆也难逃一死。

当然，前提是，需得武大郎起诉。

1921年，有个叫柳原白莲的女诗人，出轨了小自己7岁的男子，闹得满城风雨、妇孺皆知。《朝日新闻》全版刊登，标题大得吓人：

抛弃同居十年丈夫，白莲女士奔向情人怀抱。

©️1921年10月22号，《朝日新闻》社会版，大图是被称为「大正三美人之一」的柳原白莲，小图是情夫宫崎龙介

但白莲的丈夫并没有起诉，还阻止自己的亲朋戚友谴责白莲，说「谦让才是夫妻之道」。

波多野秋子显然没有这么幸运。

1923年，作为《妇人公论》女记者的她，出轨了作家有岛武郎，很快被丈夫捉奸，才晓得比死更可怕的，是舆论压力。

于是双双上吊而死，在一整个梅雨季都没被发现，最后，竟是有人循着尸臭找见的。

已经高度腐烂了，全身都生了蛆，就好像从顶棚流下来的两条蛆虫瀑布。

©️左图是有岛武郎，他在遗书里写「我们极自由极欢喜的去迎这死」。右图为1988年的电影[华之乱]中，波多野秋子的扮演者池上季实子，原型人物照片不可考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渡边淳一的《失乐园》，开篇便是女主在欢爱高潮时的叫喊：「好可怕」。

这是愉悦与罪恶感冲击，所带来的恐惧。

1947年，「姦通罪」被废除，女人偷情不再违法。

于是，日本的「人妻出轨文化」——我姑且将之称作「文化」罢，羞赧地延续了下去。但人妻形象仍然充满悲戚。

比方说沟口健二的[雪夫人绘图]。

她是一封建宅院的正房夫人，有个荒淫蛮横的丈夫。或许正因为此，她爱上了羸弱但俊朗的青年书生。

后者予她情感慰藉，前者给她肉体吸引，矛盾之下，她选择了死亡。

©️[雪夫人绘图]海报，是雪夫人咬着手指的性感特写。片中还有一句经典台词：「女人的身体里栖息着魔鬼」

私以为，这是日本首部含「人妻出轨」情节的电影，就诞生在「姦通罪」废除的第三年。之后，沟口又拍了[武藏野夫人]。

她嫁了大自己12岁的教授，没有感情，浓厚的爱液全都淌向了战后归来的堂弟。

教授当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薄情寡义、市侩庸俗暂且不论，还和一丰腴的人妻打得火热。

「如果不开心的人越来越多，道德就会改变。」可改变了又怎样？两个出轨的人妻，竟一个以自杀抗争，一个永远迷惘下去了。

©️沟口健二非常擅于拍摄「堕落的女人」，并将之与社会现实相互映照，图为[武藏野夫人]剧照，人妻与堂弟在河边幽会

我猜沟口一定看过《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怎么讲，这是本英国小说，写的是丈夫战后归来，成了伤残人士，因此冷落了妻子。

长期没能得到满足的妻，寂寞难耐，在看见庄园守门人壮硕的躯体时，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他拨开了自己的黑色密林。

©️在欧美、日本和英国，《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被禁，因为性爱描写实在太多。图为1981年改编的同名电影

40年代，这书在日本小范围火了一把。没过几年，出版社和译者均因此被判「猥亵罪」。这么一来，等于反向暗示了「夫人」有色气。

于是[雪夫人绘图]、[武藏野夫人]、[轻井泽夫人]、[镰仓夫人]好不热闹，人妻终于成色欲对象。

三岛由纪夫也功不可没。

1957年，他写了本小说，叫《美德的徘徊》，讲一个淳朴人妻，一面被道德礼数所困，一面又企图红杏出墙。

徘徊揣测，欲拒还迎。

直接导致六七十年代，整个日本影坛都是出轨人妻的天下，较之《源氏物语》不知放纵到哪里去。

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墙中秘事]。

©️[墙中秘事]讲的是主妇背着丈夫偷欢，且都被对楼邻居尽窥眼底的故事。导演不顾其过于情色，投给了柏林电影节，被选入代表日本参赛。日本映画联盟得知后，将其鄙为「国辱电影」，并称若松孝二为「政治蠢货」、「日本之耻」和「情色臭水沟」，将其抓进监狱

丈夫受了核辐射以后，背上生出一块丑陋的疤，床事也大不如前。

妻子嘴上说着「你是广岛的象征，反战的象征」，心情却愈加沉重，实在不大想做，干脆背着他跟邻居偷欢。

影片从头到尾，几乎都没有离开过房间。妻子为此还央告邻居，「请带我离开这四面墙壁。」

©️[墙中秘事]，人妻对着四面墙壁黯然神伤，构图非常有「画地为牢」的感觉。此情此景，怎可能不通过出轨排解寂寞？更何况，导演若松孝二说：「男人和女人之间，除了战争没别的。」当然，你应该明白这里的「战争」指的是什么

由此，人妻出轨文化的分支「团地妻」诞生。

战后，饱受摧残的日本需要大量坚固的混凝土住房，于是跟着苏联一起，开始了大型社区住宅的建设——是谓团地。

同时，经济飞速发展，男人沦为社畜，被称为「无性的工蜂」，女人画地为牢，春心难耐，是谓团地妻。

虽是[墙中秘事]先拍的，但这个称呼出自[团地妻 午后的情事]。

是1971年，一家叫「日活」的电影公司破产倒闭，老板大约觉得再没什么好失去的，于是破罐破摔，拍了一堆关于「团地妻」的色情片儿。

别说，公司还真就复活了，并一举创下卖座纪录，捧红了白川和子，救活了整个电影市场。

©️[团地妻 午后的情事]，讲的是主妇不堪团地生活的寂寞，逃离团地的故事。整个70年代，日活共制作了20部以「团地妻」为主题的电影

于是[团地妻，肉体金融]、[团地妻 肉体地狱]、[团地妻：隔壁的呻吟声]一猛子扎进来，跟不要钱似的，满电视都是胯间颤动的小花蕾。

日本男人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原来人妻这么好上手。

日本女人神游在电视里的情欲当中，心里躺了个魂颠梦倒，哦，看来忠贞已经过时了。

1983年，《给星期五的妻子们》开播，成「出轨文化的里程碑」。

说有这么三对中产夫妻，大都三四十岁，彼此间互相出轨，事后谈心得体会，玩得不亦乐乎。

但为什么是「星期五」？

当时，日本流行一种叫「星期五抑郁症」的病，患者多为人妻，一想到双休又要面对丈夫焦虑的脸，就本能地想在周五纵情欢爱。

丈夫也乐得轻松，在这一天陪情妇，夜不归宿。当然，情妇也是一位人妻。

©️《给星期五的妻子们》海报，日语管星期五叫「金曜日」，这一天的人妻就被称为「金妻」

这部剧火到什么程度呢？

每周五晚上十点，人妻为了看这部剧，都会放下家务，也不接电话，甚至牺牲外出偷情的时间。

连剧中的取景地——正在开发中的、东京郊外东急田园都市铁路沿线住宅区，都被唤作是「星期五妻子村」。

1997年，[键]上映，内容与之差不离，也是「妻子让渡」的事儿。

根据谷崎润一郎的小说改编，讲一个半老男人，为唤起激情，故意找了个年轻男人接近妻子。

从而体味到自己强烈的嫉妒，有重焕活力的错觉，不曾想妻子在半梦半醒间，呻吟着呼唤的，竟也是那个年轻男人的名字。

©️[键]改编自谷崎润一郎晚年时的一本小说，其还因此曝出过「妻子让渡」的丑闻。这部电影与[感官世界]、[上海异人娼馆]并称为「日本情色电影的三座高峰」

嫉妒是最美妙的前戏。

我忍不住认为，如今日本的「夺妻网站(人妻爱好者社群)」，也是从谷崎润一郎那里获得的灵感。

倒也没什么丢人，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曹丞相，早在一千八百年前就说过，「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

同样也是1997年，渡边淳一写了《失乐园》，讲人妻出轨，很快被拍成电影。之后，又制作出一部同名电视剧，轰动整个日本。

当时有记者在街头采访，问路人为何匆匆，对方回答得上气不接下气，「赶回家看《失乐园》。」

©️右图是剧版《失乐园》，共12集，左图为电影版，选角时打破了导演主导制，由观众投票选举选男一号和女一号，最后得票最高的是役所广司和黑木瞳

这也就罢了，要命的是，人妻真的受此类文化浸染，开始付诸行动了。

当时，电视台有个「每日放送」，开了一档叫《妻子走向婚外恋时》的节目，请人妻打电话进来，聊聊自己的出轨体验。

结果，节目才开始二十分钟，10台电话机不断响铃，无数个人妻打进来，毫不羞愧地大谈特谈。

这一年，琦玉医科大学以四千名主妇为对象做了问卷，结果显示，与丈夫以外的男性发生过性关系的人妻，占82%，比率之高，令人瞠目。

究其原因，齐藤茂男在《妻子的思秋期》序言中写道：

工薪阶层的丈夫作为社畜，一心只想攀升，使妻子们日感寂寞不满。 她们对男人竭力构筑起来的、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形态发出了质疑，用灵与肉的表现，向男人发出某种呼唤。

©️1979年，作家森瑶子写了本小说，叫《情事》，讲一个33岁的人妻和一位外国记者勾搭成奸，认为既有少女怀春，自然就有「主妇思秋」，被日本文坛戏称为出轨界的「巾帼不让须眉」

渡边淳一说，「男女之间，要么图安宁，要么求激情。两者都要，简直是做梦。」

正因为此，人妻在面对欲望时，呈现出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主动姿态，且这种姿态，一直延续到今天。

成了《昼颜》里跟生物老师日常遛弯儿的纱和，《双重幻想》里不断更换炮友的高远奈津。

多年后，评委主席再次发来邮件，「想和我做爱吗？」背着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的丈夫，奈津咬咬嘴唇，吞咽了一下，敲打键盘回复：

这还需要问吗？

态度之决然令人刮目相看。

©️《双重幻想》，女主奈津回复邮件，称自己淫乱，只要稍微受一点刺激，立刻就会有反应

这还需要问吗？从女三宫到高远奈津，人妻毫无疑问是有欲望的，如今，她们终于肯对这份欲望，坦诚相待。

你看，一直以来隐忍克制的人妻，不知何时，已成长为一头连男人都望而生畏的巨象了。

她们在出轨呢，在想着你呢，在厚颜无耻地渴望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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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六姨太

文章首发于微信公众号「破词儿」

我觉得这个拍的很高级，我在医院工作，生活很宅，毕业到工作没有交新的朋友，可以说上话的人都是曾经的同学，看书和看剧看电影是我唯一的消遣，生活压抑和女主差不多，我的父亲曾经出轨过，那个阿姨在我读高中的时候还给我零花钱，当然我也不是智障到觉得给我零花钱就觉得她不错，我没有觉得我父亲有错，那个阿姨也很好，阿姨也有家庭，父亲在外地工作病重，阿姨照顾了很久，是一个美丽优雅的女人，母亲也很好，可能父亲和母亲没有爱情，但是因为工作，父亲和母亲一直都是异地，知道这个事情也没有大发雷霆，我们一家还是很好，父亲和母亲也没有异地，所以感情里面我没有觉得非黑即白，给了我很多思考，父亲曾经很担心我，因为家庭原因，我这辈子会选择独身一人，我也开诚布公说我就这么打算活着，他觉得很内疚，我很热爱生活，很多时候我也只是普通人一样，但是偏执疯狂起来或许我是行为艺术家，打开身体并不肮脏，但是为了可以合理爱，我会一辈子不结婚，这个是我对这个世俗妥协

剧集的进程，是女主角追寻自由的过程。从一个被丈夫，母亲呵护的无微不至的网中逃离的进程，也是自我意义实现的过程。当剧集最后，女主角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感叹寂寞才是最大的自由时，她方才历尽百转千回，找到了生命的意义。不是追求于外，而是内心的空寂。过往对自由，欲望的追求，好像一面网，把自己束缚在其中，而只有放弃追求，审视当下，一颗空寂的心，才能产生真正的自由。

“性爱不仅仅是对肉体的渴望，在同样的程度上，它还是对荣誉的渴望。一个为我们所拥有的性伴侣，看重我们并爱着我们的性伴侣，变成我们的一面镜子，她衡量着我们的重要性和我们的价值。”——米兰·昆德拉《好笑的爱》

“不要说爱我，我只是发情了而已……”这样的露骨台词乃是出自于稳重的人气美女编剧高远奈津之手。尽管从事着名利双收的工作，还有一个照顾生活的居家丈夫，奈津的内心却感到极度的虚无，渐渐上演起了现实版的官能小说。和牛郎翻云覆雨，不专业的男人投入得一本正经，在奈津看来却由于自以为是而显得拙劣无比，提不起半分情趣。

奈津读大学时想当演员，因为“在这个定好结局的虚构人生中，我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一旦真实的自我无法表达，人就会变得分裂。越是压抑的情感，越是蠢蠢欲动寻找突破口。剧作家的职业，恰好赋予了奈津自由创造一个幻想国度的机会，得以用一种迂回又坦白的方式言说自身。

曾经，初入职场的奈津也把大自己三岁的丈夫省吾理想化过，认为他看起来非常成熟。但结婚六年，早早退休在家的丈夫原来只是一个婆婆妈妈格局颇小的男人。关键在于，省吾并不关心奈津的心理世界。用奈津的话说：“他仿佛变成了我母亲一样。”当一个丈夫在妻子眼中变成妈妈，恐怕也象征着精神上被去势。奈津需要一个更阳刚的男人，一个无论外在内在都足够强大的对象，可以引领自己，延续梦想。

享有国际声誉的舞台导演志泽狼太是站在云端上的男人。不仅年纪上作为奈津的长辈，专业上也是望尘莫及的老师。狼太的挑逗就像是樟脑液，从日复一日的死气沉沉中激活了奈津的心跳。

为了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和大人物的约会，奈津像所有爱美的女人一样下足了功夫。拼命取悦那个需要仰视的男人，奈津是看轻自己的。沐浴后的她躺在床上静静等待着狼太的传召，活像一个祭品。这场男欢女爱在不对等的条件下拉开了序幕。奈津在狼太面前瞬间退行回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女孩。得到这样一个高高在上众人仰慕的男人垂青，哪怕是狼太在交欢时施虐性的小小暴力，也能被奈津升华视为独特的宠爱。

依依不舍地道别后，奈津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酒店房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那显然不是打破世俗规则的喜极而泣。在狼太眼里，奈津的赴约或许是成为优秀剧作家所需要的彻底突破。但奈津心中充斥的，敏感到用手按一下就会溢出泪水来的庞大悲痛和哀伤却从来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怜惜过。奈津买了一只尾戒送给自己，被赋予浓烈情感的小小项圈是代表狼太的过渡性客体，也象征着奈津的心灵被如何牢牢囚禁。

传统且控制的母亲，对奈津的人生干涉到了极致。不请自来跑到小两口家中，各种数落女儿不贤惠，还催着生孩子。似乎患有不孕症的女儿是自己没有捏好的泥巴小人，是做母亲的耻辱。奈津问及父亲，母亲淡淡地回答说去文化教室了，奈津笑着感叹父亲真是悠然自得。这个自始至终没有出场的闲置男人，虽生犹死。奈津不仅无法从母亲身上获得良好的情感体验，想要扑进父亲怀里寻求支持的愿望还没来得及喊出口便也落了空。

最可怕的是，丈夫和母亲一样拥有几近变态的控制欲，总是强加想法到奈津身上。兴致一来就要不分时候马上亲热，对妻子辛苦撰写的作品习惯性地指手画脚，甚至在奈津提出想独立决定独立创作时露出不屑一顾的轻蔑笑容，自大到奈津的想法曲解为担心依附丈夫被人知晓的羞耻。当发现奈津开始不受管控，立马变了脸，留下愤然离去的背影，还幼稚得把情绪发泄到了邻居身上。在狼太的调教下，奈津忍无可忍，舍弃丈夫和婚姻的勇气远远超出了省吾的想象。

奈津原本以为狼太可以填补人生所有的遗憾。“眼前这个男人，才是我的雄性。”奈津对狼太的痴迷，是对理想化父亲的渴望。尽管无法从母亲那里获得镜映，但当狼太在身体和心理上一步步地开发着自己时，奈津好像通过和狼太的结合让自己感受到了踏实的存在。就像吸食罂粟一般，奈津沉溺于这种肌肤之亲带来的温暖。

可当奈津将殷切的期待和依赖一股脑地抛向狼太时，这个游戏早已偏离了狼太的设定。那个叱咤风云的男人内心还保留着原始的全能感，认为他的女人就是应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从没想过为谁停留。一旦对方想在情感上靠近，对他而言只会是令人厌恶的纠缠。狼太的短信冰冷决绝，和教训一个他认为不听话的孩子没什么区别。理想化的神像重重倒了下来，碎裂的大片玻璃砸得奈津血肉模糊。

心灰意冷之际，大学时代的前男友岩井良介的出现如同夏日清风，让奈津有了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失恋时，新欢的效果常常好过时间，因为漂泊无依的感情总是想要抓住一个可以转移的对象。老情人的再会默契十足，良介的温柔细腻和狼太的专横粗暴形成了鲜明对比。而对良介来说，更像是被自己能够征服奈津吸引。奈津享受的兴奋模样，妻子身上难以得见，这有损于他的男性尊严。

“他让我说我爱他，明明是强迫我说的。他明明说了我也是，真的那么说了。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只是什么都认真对待的我太傻吗？”在良介怀里可以畅所欲言，放声大哭，奈津无处安放的满腔悲愤终于暂时寻找到了一方栖身之所。这份打着友谊旗号的性关系再次被塞满奈津源自儿时的心理需求，沉重得开始摇摇欲坠。良介像心理咨询师一般认真分析着奈津的强迫性重复：“你一直都在扮演你母亲的女儿。童年时期留在心底的恐惧，就好像宗教里不能触碰的禁忌。就因为这样，一直以来，你总是习惯让自己做个乖乖听话的好孩子。不是吗？所以，无论是谁，只要凶你，只要态度强硬地逼迫你就范，你就会忍不住退让，去服从对方。不是吗？”良介似乎真的懂奈津，可同时又开始不动声色地疏远着她，就像生怕被奈津一块儿拽进海里。

奈津越来越喜欢良介，直到在良介公司楼下看到对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提醒她不要忘记现实。奈津的身体里又传出了清脆的声响，她自嘲是对自己太软弱太寂寞的惩罚。没有资格对良介发火，那就对自己生气好了。隐忍的失望和愤怒诱使奈津在行为上越来越开放，花和尚的邀请也照单全收。比起身体的欲望，更像是以性来发表宣言和示威。良介对家人撒了谎来找奈津，尽管意识到这个男人其实自私又狡猾，奈津却没有点破。一段畸形的关系也好过没有关系，她不想连这份仅有的慰藉也失去。

和良介亲热时不巧被母亲撞破，奈津就像无助的小女孩一样蜷缩在墙角，忍受着母亲近乎歇斯底里的羞辱和打骂。这辈子的委屈涌上心头，超出了奈津的身体承载能力。晕厥醒来，母亲干涉自己婚姻的执念依然不可撼动，这愈发加深了奈津想要通过开放的性行为忤逆母亲的意愿。当话语权被剥夺，付诸行动似乎成了唯一的法子，聪明的奈津可以选择性忽视它的代价。

和充满野心的新人演员大林一也发展到床上似乎是相对容易的。没有感情的纠葛羁绊，奈津和一也的关系显得更加纯粹简单。可是身体里的绳结解开了，心里的却没有。奈津在短暂的欢愉过后，陷入冗长的空虚。年轻的一也热情冲动，不按规矩出牌反而打动了同样向规则挑战的奈津。一也告诉奈津，狼太提醒自己“可别被她大口吞了，那个女人看起来那样，其实内心是个男人。”奈津愣住了，喃喃自语了一遍这番话，继而流泪大笑不止。以一也的心智，根本搞不懂发生了什么。狼太这番以已度人的投射显然深深刺伤了奈津。他自恋地否认了奈津的女性心理身份， 否认了奈津内心翻江倒海的万千柔情。

良介发觉一也成为情敌后，开始疯狂地联系奈津，两个人的状态颠倒了过来。良介无比害怕失去奈津，就像小男孩舍不得心爱的玩具。

某日，一也在欢爱中途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严肃逼问奈津没跟自己见面的期间是否跟良介做了。“还以为已经将你重塑成了我的形状。”奈津愕然，说不出地痛苦，不管是哪种类型，男人们全把自己当成物品，性关系变成了一种权力关系。

奈津穿上旧浴衣和母亲仪式性地告了别。路上接到警局电话，替惹了事的良介善后。在不知不觉中，奈津从需要他人的人，成为了被他人需要的人。离开了母亲，人生似乎变得有太多可能性。奈津在狼太面前终于潇洒自若，还等来了良介的一句“我爱你”。唯有穿越孤独那么难。

烟花大会上， 奈津凝视着绚烂的焰火出了神。它们腾空而起，转瞬间又四散下落，像是寄托在男人们身上的梦。 她比烟花寂寞。身旁的一也像是关心奈津，发出询问，却冷冷的面无表情。奈津抹了抹泪，她不指望一也能明白，况且她看得出他不想明白。事实上，和一也牵着的手在熙攘人群中也确实那么轻易地就被冲散了。回过神来，一也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就像从未来过。

奈津不断更换着性伴侣，既是渴求亲密情感而不得的心灵空虚转化成肉体安慰，也是她逐渐实现和母亲的分离，放飞自我的大胆尝试。在“我是被睡了呢，还是我把男人们睡了呢？”的自问中，奈津开始慢慢找回自己的主体性，真正享有了对身体的主宰权。

“我活在天堂与地狱间的缝隙里，再也不会回头。” 失足摔落山坡的奈津索性脱下木屐，眼神坚定地一步步向上攀爬，如战士般悲壮。天堂之下，地狱之上，不正是我们身处的平凡人间吗？无法回头的是过去，是我们切实经历过的人生，受过的创伤和永远都不可能完全抚平的伤疤。用社会常识来评判，奈津诚然不是良家妇女，可她也只是保留着一个小女孩的单纯愿望而已：渴求爱和亲密，盼望长大和独立。然而这些愿望却过早地遭受了太多挫折。带着未完成的夙愿，她跌跌撞撞地孤身上路，饮鸩止渴。奈津的男人们并不了解她，事实上，她又几乎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这也注定了她在黑夜险途上的踽踽而行。就像惊慌的跛足小鹿，在迷雾下，从一片荒原仓皇逃往另一片荒原。

性于奈津，太过复杂深刻。“女人光靠爱是活不下去的。”奈津的剧作推介词一如她披着情欲的外衣发出无声的悲情呐喊。希望有多强烈，破灭就有多受伤。其实，她是憧憬靠爱点燃生命，活下去的。

波伏娃在《第二性》里写道：“人不是生为女人，而是成为女人。” 那是一个小女孩慢慢坎坷成长，从幻想过渡到现实的过程。

女儿、妻子、母亲，没有一个标签可以定义女人。

没人能让谁完整，这种事情不存在。

文 | 石欣，精神动力取向心理咨询师，专注于个人心灵深度探索与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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