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今天看完这个纪录片，第一次尝试写影评。

纪录片讲述了两个女孩被逼奸跳楼后的人生状态。

第一个女孩小雨，在得到社会各界的捐款与帮助后，因为伤势较轻在术后恢复了相对正常的生活，但还是遗留下经常腰痛的后遗症。在善良的李冰阿姨的帮助下，学习电脑程序，在城里尝试找工作养活自己，同时用赚到的钱捐赠给福利机构，来回馈社会。无疑，小雨是幸运的。

第二个女孩小珍，却因为脊髓损伤节段较高而高位截瘫，颈部以下躯体无法活动，需要终身躺在床上，接受别人的照顾，包括翻身、喝水、吃饭、排泄。小珍是不幸的，她的伤势很重，手术无法挽回，虽然得到了陆陆续续的捐款，但是并不能明显改善小珍的病情，后续因为家庭的矛盾，父亲的离世，母亲的不告而别，让单薄而稚嫩的小珍如同浮萍，飘荡而无依。也许命运之神对可怜而坚韧的小珍动了一丝丝恻隐之心，小珍在被看守公厕的好心人照料一段时间后，终于被来自上海的好心叔叔带去了上海的康复医院。镜头在小珍与妈妈踏上火车，李冰阿姨的眼泪中戛然而止，等待小珍的将是越来越好的新生活，小珍也不再是小珍，是一个全新的安彤妹妹。

这部纪录片带来的沉重感，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让我忍不住思考很多，第一次尝试记下这些感触，却觉得脑子里乱乱的，心里酸酸的。

两个同样遭遇的女孩，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在2003年的福建农村，贞洁像生命一样重要，甚至采访小珍的电视台，在电视播报的也是“用生命捍卫尊严”。在2022年的今天，尊严还重要吗？不重要了。一切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贞洁的说法，现在可以说是男权统治的结果，封建思想的糟粕。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有多少女孩付出了严重的代价。为了这个所谓的贞操，换得了现在的结果。剃了光头，穿着开裆裤躺在公厕门口。这期间有很多帮助过她的好心人，有认识的或不认识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帮助小珍擦屎擦尿，所以我们所谓的尊严，在生命面前真的不值一提吧。所以值得吗，不值得。这一年的小珍也仅仅16岁而已，也许躺在摇椅上的她无数次想到，她这一生在那纵身一跃后便结束了。

作为旁观者，我们能看到一个单纯而复杂的小珍。单纯的是小珍的灵魂，从一开始，她就是一个小女孩，一个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单纯的女孩。但小珍的经历是复杂的，她的情绪也是复杂的的，她希望治好病、站起来，她是乐观坚韧的。在妈妈不告而别的等待中，她又是难过的。伤情带来种种意料之外的疾病折磨，她也是痛苦的。我们无法体会小珍的感受，能做的唯有叹息、沉默、沉默。

贞操真的不重要，没有了又如何，也许会给我们带来另外一种烦恼，但是何必被它束缚住，时间会冲淡它，换个地方生活也会有新的开始。保护好自己，只要生命还在，就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另一个让我触动的点，就是贫穷所带来的苦难。生病了却没有钱治疗，只能祈求别人的帮助，借钱、借钱、再借钱。一筹莫展，举步维艰。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办呢。也许此刻的我，除了像纪录片里的小珍和妈妈一样无助的流泪，别无他法了吧。

要努力，要有钱，有钱了才有承担风险的能力，有钱了才能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有钱了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不知道怎么结尾了，就写到这里，为这篇不成熟的影评画上一个不甚圆满的句号吧。

唐山性暴力事件让人绝望因为受害者是“完美”的普通人，因此让大部分人能共情她们的恐惧。事件的后续讨论中有一篇被广泛分享的文章提及2005年的纪录片《代价》，并与唐山性暴力事件进行比较，其中有些论点让我感到不适，因而提笔反驳。

《代价》纪录片讲的是两位未成年少女在面对性侵时无路可走，选择跳楼逃离之后的故事。少女之一小雨因此留下了永久的腰伤，另一位少女小珍则不幸终身残疾，又因家庭贫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毫无尊严的生活。纪录片的名字《代价》出自一位长期支持和帮助这两位受害者的女性李冰和小雨的一段对话。惨案发生数年之后，李冰带小雨去看望被家人遗弃的小珍，并帮其庆祝生日。那时小珍被几个好心的下岗女工收养，住在一个公共厕所旁边。照料者为了方便其排泄，在小珍的下身搭一床被子，裤子只穿到膝盖处，每每挪动时，小珍的下体都会露出来。看到这种情形，李冰私下跟小雨说，小珍出事以后，那所谓“最神圣的地方”变得任何照料者可看可触摸，毫无尊严，”代价太大了“。

李冰说这段话的语境是非常具体：小雨最初选择跳楼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清白”，身体逐渐康复之后被当作一个正面的范例报道，她被描绘成一个坚强善良的“烈女”形象。后来又有类似事件发生，受害者大部分都以终身高位截瘫的悲剧收场，小雨深受打击，不愿再接受采访。李冰的这段话是在开导小雨，也是在回应和批判当时扭曲的舆论导向。

“烈女”形象和贞操观需要被反思和打破，这部电影显然是想要传达这一点。贞操观是小雨和小珍悲剧的原因之一，但如果十几年之后的今天，看完全片的结论是女孩被强奸时千万不要跳楼，或者说得更高级一点，不要用生命去捍卫尊严，实在是有些消解了故事的内核。这个结论再一次把罪责放在了女性身上，而且是两个涉世未深的女孩身上，仿佛悲剧在于她们”一念之间“自毁了人生。林奕含在《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中写道，房思琪是“一个觉得处女膜比断手断脚还难复原的小女孩，” 对于这样的女孩来说，选择跳楼并非“一念之差”，而是家庭与社会教育终年累月造成的错误认知。有这样的观点，何尝是她们自己的过错呢？相反，她们是这个过错的祭品。如果不反思错误认知的成因而去苛责女性的选择，这和要求女性多穿几件衣服避免被强奸有什么区别？

最近重新回顾这部纪录片的讨论最诟病的就是这两个女孩选择跳楼的决定，如果把”千万别跳楼保尊严“逻辑应用到唐山性暴力事件里，其中的荒谬就立即显现出来：接受性骚扰，避免被暴打。但一个普通人无法预料到暴力的发生，难道要因为害怕被打就要接受所有的性骚扰，这显然不合理。于是那篇文章的作者写道：“我突然发现，哪怕是相较纪录片里这个已经被逼到‘悬崖’然后跳下去的女孩。被打的那个女生是谈不上一点主动做了什么的，她没有‘跳下去’，甚至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拒绝了一次非常明显的骚扰，就像我们每个人都会做的那样。“

作者的这段话显然是在描述自己的震惊，那就是哪怕在性暴力面前成为最完美最普通的样子，竟然也无法逃脱厄运。唐山事件是性暴力受害者最“完美”的呈现：受害者和施暴者互不相识，施暴地点在公共场合，受害者不但什么“错”都没有，还表现出相当的正义感和姐妹情谊，并且整个事件有电子监视录像为证。但实际上，大多数性暴力的受害者都不可能有这么完整和完美的证据，常常一讲出来，就被称作“打拳“。

性暴力事件通常具有私密性，难以证明，性暴力的受害者反而要遭到全方位的检视和苛责。在《代价》纪录片里，小雨说，她康复回到老家，有人问她是不是去勾引了那个男人，她感觉到听到那句话是“比被人强暴了那滋味还难受。” 即便小雨表达事件后，她对当初的选择后悔，但也怀疑，如果顺从的话，她会不会也像一些强暴幸存者那样疯掉。 再者，在案件审理中，小雨的伤被判定为自己造成的而无法的得到任何赔偿。也就是说，一个女人面对强暴者，不能顺从，也无法反抗，永远无法自证清白，也难以逃脱伤害。凭什么要女性做这样的选择题：被强奸还是跳楼？被性骚扰还是被打？无论怎么选都没有出路。

那篇文章的作者用了一个比喻描述唐山性暴力事件引发的社会性的不安全感，就像在一个房子里看到了一只蟑螂，于是联想到暗处有很多很多蟑螂。我很疑惑，明明蟑螂已经遍布满地了，为什么还有人觉得它们在暗处呢？是因为其他的蟑螂都不够”完美“吗？

唐山性暴力事件极其恶劣，引起广泛关注有利与反性别暴力的普及和教育，但也希望大家能意识到这次的事件是一个“非典型”的性暴力案件，还有许多所谓的“不完美”的事件需要被看见，被关注和支持。

另外，推荐纪录片《代价》，除了性别视角之外，故事还涉及了阶级、法律等相关问题，值得讨论和思考。

“福利机构”，“■■部门”，他们什么都没做到。她们的名节真的得以保全吗？是施暴者和千千万万个加害者将她们推下楼。但比起是谁推她们下楼，我更关心还有多少女孩将要掉下来。贞洁与失节，活着和死了，在没有尊严的情况下全都大差不差。身上的褥疮，公厕的房间，严酷的暑热，裸露的下体，她们真的活下来了吗？活下来的部分究竟是什么？她们又是什么？这是无法责问她们的，她们不是一块牌坊，不是伦理纲常，不是旁人的话语，不是廊道里的哀哭，她们是千千万万个“人”

代价纪录片b站可以看，小雨和小珍都是在被罪犯侵犯时为了保住贞洁跳楼的，但是她们换来的是高额手术费和不再健康的身体。小雨因为诊断轻伤得不到赔偿，小珍连犯罪嫌疑人都找不到。小珍的父亲被撞内伤去世，母亲被后妈当成杀父亲嫌疑人，母亲还因为贫穷无力改变现状想过闷死她解决累赘。后来母亲失踪了又回来，一群下岗女工帮忙照顾她，她在公共厕所旁苍蝇环绕，脓疮溃烂。好心人李冰一直帮助她和寻求更多社会力量，护理者大哥帮忙付了医药费，好心上海大哥接她去康复机构生活负担她的费用。社会机构踢皮球，善款只能用于特定人群，发声求助渠道有限。贫穷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好心人互相帮助四处奔走，延续了小珍的生命。再怎么样也要活着，跳楼是不理智的做法，留得命在，保持健康的身体，才能抵抗生活的重担。侵犯女性的罪犯应该受到严惩。李冰所讲的这代价太大了，还有小雨因为事迹被报道称赞甚至有人效仿而拒绝采访，关于选择的代价值得深思。为什么花季少女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被苛责被当成累赘，甚至压垮家庭。而那些犯罪的人逃之夭夭或者付出很少的代价，鉴定轻伤就不用赔偿，法律的不足让他们敢于冒风险做违法行为，受害者不得不承受身体精神伤害和经济生存压力，而这都是加害者造成的，却要受害者买单。小珍的笑容很好看，安彤的未来充满希望，在众多好心人帮助想，她拥有了新生活。女孩们，我们该如何避免这样的悲剧再发生？这是才是纪录片的意义。

“所有关于性的暴力，都是整个社会一起完成的。”小珍和小雨之所以采取如此极端决绝的方式捍卫自己的尊严，还是因为整个社会给女性套上的枷锁，让她们无法想象失去“贞洁”后的境遇，所以不惜一切代价去成为男权社会下大家所“赞扬”“认可”的女性。女性总是处于被凝视、被评价的客体位置，看似自由独立，实则身不由己，冲动是因为性别规范已内化于心，代价却只有自己慢慢偿还。借用微博博主的一句话：“她跳楼捍卫自己的清白，可现在瘫痪在床，只能裸露身体被人照顾，谁都能看，尊严又在哪里？” 受害者不应该被指责，有错的是社会给女性灌输的观念。希望女生们能尽量摆脱传统束缚，在遇到危险时，首先考虑自己的人身安全而不是保全自己的名声。也希望媒体和大众不要对受害者进行污名化和二次伤害，让所有的“聚光灯”都聚焦在加害者身上，让他永远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为自己对他人的伤害行为付出代价。

纪录片仅仅是展现了遭遇不幸的女孩们之后的处境，可是造成这种处境的原因却没有深究或者谴责。

所谓的贞操，即便有，也是犯下强奸罪行的男人失去了贞操，而不是要靠女人以命去维护。

难以想象世界上真的有这样多无私的人愿意这样付出、帮助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影片中大部分都是女性，男人们的隐形很容易让人们将矛盾和讨论的焦点转移到抛头露面的女人身上：比如片中只给出一个强奸犯获刑，却可以不给任何补偿，影片仅仅是画外音给出一个交代；女孩的父亲离婚再找威胁母女俩的嘴脸之丑恶人神共愤，影片却多次重点提出独自照顾瘫痪女儿崩溃的无业母亲曾试图杀死女儿的事。

代价，整部影片仿佛是对女孩的一种恐吓，恐吓她们如果为守护贞操选择死亡只会遭受比死可怕一百倍的事情。可是事实的焦点不应该是为什么社会上要营造贞操观念来威胁女孩，有没有人真正关心过这些跳楼劫后余生的女孩心理健康，有没有人去反思现代文明居然还有此等裹脚布紧紧裹着国人的脑子。如果法律只为维稳而存在，碾轧弱者满足强者使声音最小化，那么正义迟早以血肉模糊的方式诞生。

影片暴露的问题之多不知道时至今时今日有没有被解决：瘫痪女孩的残疾认定、村里放任女孩的后妈和姑姑们能闹就不给低保、强奸犯不给受害女孩赔偿（片中看不见犯人家属的道歉和慰问）等。